常安公主雖然母族和夫族不顯,但是她作為皇帝第一個女兒還是頗受寵的,否則也不至于行事這樣肆無忌憚。
所以大婚當日,公主府門前車如流水馬如龍,京城有名有姓的人家都到了。
重華長公主帶著女兒、兒媳和兩個佷女姍姍來遲,然後被迎到上座,下面依次按身份和遠近坐著各位貴婦。
眾人見重華後面站著一溜美貌如花的姑娘,少不得夸獎欣羨了一下,雖然六姑娘色傾城,眾人目光難免多有駐足,但是話題中心還是在林瑾衡以及許鸞身上。
「我瞧著啊,這靈氣都被您府上佔去了,瞧瞧這一個兩個的出落的這般水靈。」林家姑娘多絕色,這可真不是大家逢迎之言。
林瑾衡等意思意思的低了頭做嬌羞狀,起初她還會不好意思,久了,林瑾衡一听到這種話就會條件反射低頭裝害羞。今日還有心情想,有六姑娘在,誰當得起一句絕色。
重華將兩個佷女帶出來,又都正是待嫁的年紀,什麼意思大家心照不宣,盤算了下家中或是親屬中可有合適的人選之後,便與二人說起話來。
至于林瑾衡,不是沒人想,但是重華明顯不想深談,眾人也不能強求,遂都暫時放下了,反正她還小。
六姑娘和七姑娘也不是笨的,且這樣的場合不是第一次遇上,知道一言一行與她們的將來息息相關,不敢有半點懈怠。
林瑾衡瞧得都覺得累得慌。
過了好一會兒,幾人才被放行。
林瑾衡看六姑娘和七姑娘出來後微不可覺的輕輕松一口氣,暗想,嫁人就是找工作,方才的情形就是面試,以後還會有二面三面四面……過五關斬六將才能找到一份工作,好不好還得做了才知道。
許鸞對二人是心有戚戚,她之前也是在這種場面下過來的,低頭娶媳,抬頭嫁女。除非低嫁,否則姑娘家都免不了這一遭。
「阿鸞!」一美貌少婦迎上來,林瑾衡認得這是許鸞的嫂子,遂在她行禮的時候,虛扶一把。
「我和姐姐們去找各位姑娘。」許家姑嫂二人可能有私房話要講,且許鸞已婚,交際圈子也和她們不一樣。
許鸞二人目送林瑾衡離開,許家大女乃女乃欣慰一拍許鸞的手,「你這小姑子倒是個好脾氣的,看來所傳非虛,你是個有福氣!」外人都道林瑾衡寬厚溫良,不過事實如何,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嫂子是個有福氣,遂我也是個有福氣的,可不是好人有好報!」許鸞眼波一轉,調笑道。
許大女乃女乃作勢要擰許鸞的臉,笑罵,「都出嫁的人了,還這樣胡言亂語,可不要讓人笑話了,公主府規矩大。」
許鸞攜了許大女乃女乃的手道,「嫂子放心,我省得的,且公主府也沒外人想的那般嚴謹生硬,公主在外人面前威嚴,在府里是極和藹的,三嫂優雅大方甚好相處,阿衡乖巧懂事又貼心。」
林瑾衡和六七兩位姑娘走在園子里,七姑娘忽爾抿嘴一笑,「那不是唐姑娘,我一陣子沒見她了。」
不遠處周穎和蕭紫涵聯袂而來,邊上圍著一群貴女。七姑娘是不願和林瑾衡這圈人一道的,只會格格不入。好在她也看見了平日玩得好的閨中好友,離開也不會顯得太刻意。
林瑾衡笑了笑,「那我們待會兒見。」
六姑娘七姑娘和周穎等打過招呼才離開。
「大忙人,你可算舍得出門了。」蕭紫涵道,林瑾衡這陣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比大家閨秀還大家閨秀。
「可不是我不想出來,是小哥不許我出門。」林延愈嚴格貫徹不帶妹妹出門也不帶姚以安回府的政策,至今堅持兩個月未動搖。
「噗!」蕭紫涵和周穎不禁笑出聲,蕭紫涵更是笑得肩膀微微晃動,「那你知道嗎?延愈三天兩頭找姚以安比武,可憐嘍!」蕭紫涵搖頭晃腦,唉聲嘆氣道,「姚家玉郎被當沙包了。」
林瑾衡怎麼不知道,林延愈可是專程回來給她炫耀過的,還驕傲不已的鄙視姚以安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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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閣樓上,一暗紅色長袍的青年男子舀著望遠鏡往園子里瞧,嘴里咋咋呼呼,還說些不干不淨的話來,「這官家小姐可真是一個比一個的漂亮,娶到這樣的媳婦真是祖上燒了高燒,貌美如花,還有權有勢。《》誒呀,這個真漂亮!那個玫紅孺裙長得真有味道!比那倩倩還美。」
旁邊的小廝听的嘴角一抽,舀千金小姐和青樓女子相比,若是傳到對方耳中,估計劈了他的心都有。
這青年便是常安公主親姨媽史氏的獨子馬淳,春天的時候史氏帶著一雙兒女上京投奔常安公主。常安公主便把三人留了下來。
史氏母女都是省心的,唯獨兒子梁安是個混不吝的,吃喝嫖賭,一應俱全。這也算了,五十步不笑百步,常安公主懶得理他,不過花些銀子罷了。
但是梁安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妄想做駙馬,多少美男子隨她選,常安哪里看得上他,偏對方以為常安在玩欲擒故縱自我感覺爆滿,把常安惡心的慌。
常安正盤算著婚禮結束之後,就把三人打發回鄉。
突然馬淳猛地吸了一口氣,幾乎把身子探到窗外,連聲問,「那是誰,那是誰家的姑娘,我的娘啊!前半輩子白活了,要是能娶到這樣的美人,我就是死了都甘願。」
這沒頭沒腦的听的一邊的小廝一頭霧水,他又沒有望遠鏡也看不分明。
馬淳扔了望遠鏡楸著小廝道,「快給我打听了,你就問那長的最漂亮的姑娘是哪家的,快去啊!」看小廝愣在原地,馬淳一腳踹過去。
小廝吃痛,回過神來,不敢耽誤,一溜煙往樓下竄,心中叫苦,最漂亮的,每個人眼光不同,誰知道那個是不是主子指的那個。
小廝找了好幾個相熟的在園子里伺候的丫鬟,結果不約而同都是衛國公府的六姑娘,听到衛國公三個字,小廝便頭皮發麻,他家爺雖是常安公主嫡親的姨表弟,但是本身文不成武不就,老爺是因為常安的面子才得了個芝麻官,現在老爺都去世了。
哪怕人家是個庶出庶出的身份,那也是個金貴人啊!
回去硬著頭皮一說,馬淳明顯也失望不已,他糾纏常安是因為有表弟這個身份在,對上衛國公府,到底也覺得不可能。但是馬上眼楮轉了轉,拉著小廝嘀嘀咕咕一番。
小廝听得幾乎面無人色,腿肚子都在顫抖,囁嚅道,「爺,這使不得,使不得,萬一,可怎麼收場啊!」
「你怕什麼,我好歹是公主殿下的親表弟,林家還敢要了我的命不成。」馬淳在老家憑著公主表弟這個身份,橫行無忌,到了京城在母親和常安叮囑下有所收斂,但是听著別人馬大爺馬大爺的稱呼,這心不覺又飄飄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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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在蘀六姑娘尋夫家?」周穎尋了個機會拉著林瑾衡離了眾人的視線,低聲問,重華帶著六姑娘頻頻亮相,其意自明。
林瑾衡點頭,原先為六姑娘相中的那人,終究沒熬過來,好在兩家沒換庚帖,六姑娘不至于落得個克夫的名聲。
周穎抿了抿嘴,嘆息,「這樣也好!」周騰寫給她的信中還同她打听六姑娘的事情。她回的自然是一切安好。
兩人默默對視一眼,攜手在林子里散步。
行至牆角時,忽聞牆後一聲耳熟的聲音道,「我突然不想去了,我們回去吧!」
「淨房馬上就到了。」
「不了,我要回去。」
林瑾衡已經听出是六姑娘的聲音,且知道她這是害怕了。
「姑娘且慢,小生馬淳,乃常安公主的表弟。」
突然冒出來的一個男聲,讓林瑾衡臉色突變。眼神示意芷玉到牆頭一探。
她不敢高聲宣揚,若是引來了其他人,六姑娘就是渾身是嘴都說不清。更擔心那男子是否會引人來。
芷玉身手靈活的翻上牆,在大樹的掩映下對方也沒察覺前頭多了一個人。
只見那頭六姑娘赤白著一張臉身子搖搖欲墜,兩個林家出來的丫鬟戰戰兢兢也不忘護在六姑娘身前。
三人對面是兩個陌生的丫鬟以及一青年。
這三人背對著芷玉,不過芷玉想著自己恐怕不能同一時間把三人悄無聲息的解決了,于是沖芷蘭一打手勢。
二人形影不離,默契異常。
芷蘭也攀到牆頭,然後二人一齊躍過去,在六姑娘等驚喜的目光下干脆利落的將狐疑轉頭的馬淳三人打暈。
牆另一邊正心焦的林瑾衡就听到幾聲悶哼,以及微弱的重物倒地聲,正要詢問,就見芷玉帶著一男子翻牆而過,只道了一聲,「有人過來了。」
又翻牆而過去帶另一個丫鬟,同時芷蘭也帶著一個昏迷的丫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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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六姑娘膽小,林瑾衡真怕六姑娘hold不住場面露出馬腳,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四姑娘當年那般,遇上這種事還能夠談笑自如。想了想,打量了下牆邊的槐樹,挽起袖子來。
「你這是要做什麼?」周穎錯愕的看著挽好袖子,作勢要跑的林瑾衡。
「我六姐怕是要讓人起疑。」說完,助跑到樹下,然後 幾下就上了樹。上次被狼追上樹之後,林瑾衡覺得爬樹是一門很有用的技能,她當年學鞭子的時候也沒想怎麼樣,最終證明,要不是她會使鞭,那天恐怕凶多吉少,遂無聊時學了幾手,以防萬一。
動作靈活到看的周穎嘴角一個勁的在那抽,明明是屬馬的,怎麼像個猴子似的。
林瑾衡的丫鬟都見過她爬樹的模樣,淡定自如。周穎那一邊的人就是驚訝、好笑皆有了。
林瑾衡從樹上走到牆上,還不忘對正把馬淳三人往落葉里埋的芷言等催促,「埋嚴實了。」真想就地挖個坑把他埋了。
林瑾衡這邊地上都是滿滿的落葉,許是為了意境無人清理,堆得很高。這里雖清靜,但是也保不準有人過來,還是藏起來比較妥當。
她已經派人去通知重華,至于為什麼不是常安,說到底她不知道這事和常安是否有關,覺得還是通知她娘比較保險。
六姑娘那邊一群姑娘浩浩蕩蕩走來,遠遠就見牆頭站了一人,近看發覺是林瑾衡,好些都驚得忘了行禮。听到女伴請安的聲音,方手忙腳亂屈身。
林瑾衡站在牆頭,笑嘻嘻讓人起身,對還未回過神來的六姑娘道,「六姐你莫怕,我才不會從上面掉下去呢!」
眾人瞧著六姑娘就是一幅嚇得不輕的模樣,不免同情,林瑾衡若是摔出個好歹,同在場的六姑娘哪里能善了,怪不得面無血色了。
六姑娘終于找回一些狀態,磕磕巴巴道,「妹~妹妹,快下來,快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六姑娘終于找回一些狀態,磕磕巴巴道,「妹~妹妹,快下來,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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