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豐郡主送走姚蕭氏,獨自一人在客廳內靜坐半響,然後沉聲問道,「姑娘呢?」
「與二爺在書房說話。」
慶豐郡主站起身,一言不發的往甄可院子走去。
姚蕭氏話說得委婉,意思卻透的明明白白,比起幾年前更清楚明白也不客氣。被這樣暗示,慶豐郡主心里一團火還不能發出來。
當年甄可受驚之後,甄老夫人帶她去找了無大師壓驚,便在姚家小住。姚家也不知怎麼的看出了甄可的異常,又發覺甄可對姚以安不同,便開始隔離二人,正好姚以安按著家訓要出外游學。
若是姚家門第稍差些,慶豐郡主為了女兒不介意仗勢欺人,只要他能讓女兒開心,她願襜5o 憔u?n岩o園才跎咸 ?br/>
可是姚家門第不比甄家差到哪里去,怎麼會願意讓繼承人娶甄可。
她也和女兒明里暗里說過,但是甄可根本听不進去,說的重了,甄可就要發脾氣,幾次下來慶豐郡主有話也不敢說了。
不能再這麼由著她胡鬧下去了,姚家不會再顧忌情分遷就甄可,鬧出事來,甄可名聲盡毀。
「母親」站在路旁的甄弈見到慶豐郡主,上前行禮。
慶豐郡主看了神情凝重的甄弈一眼,長子從一開始就不同意她帶著甄可上京。
甄弈見慶豐郡主繼續往前走,微微一嘆,抬步跟上。
他知道姚蕭氏來過了,也猜到姚蕭氏和慶豐郡主談過甄可的事情。
甄可在交際應酬的過程中,不斷提及自己和姚家的淵源,語帶暗示。而姚家和林家應該有聯姻的意向,不說甄可異于常人,單說家世,甄可便不及,如何選擇,誰都知道,姚家豈容甄可添亂。
他之前便和慶豐郡主提過不能再慣著甄可,否則甄姚兩家交情堪憂,只是慶豐郡主前頭答應得好好的,結果甄可還是我行我素。
「母親我們帶妹妹回去吧!」甄弈打破母子二人之間相顧無言的局面,開口道。
甄可進京之後整個人神色都不對勁了,再這樣下去,恐怕瞞不住。
慶豐郡主聲音帶著疲憊,「我帶著可兒回去,你們兩留下,你和阿啟的婚事還未定下,我會拜托你們舅舅。」四個兒女中,她是更疼女兒,甄可怎麼能不讓人偏疼幾分,但是不代表為了女兒她會漠視兒子。
屋里頭甄可正拉著甄啟說話,冥思苦想著怎麼讓甄啟娶林瑾衡,在她眼里最疼她的甄啟是世上最好的少年,欠缺的就是身份,「我去和父親母親說,讓哥哥做世子,不就好了。」
甄可眼前一亮,拍掌大笑,提起裙擺興匆匆往外跑。
甄啟大急,忙伸手拉甄可,拉了個空,趕緊追上去,爵位這種事情豈容胡鬧,萬一讓人生出誤會就要影響兄弟感情,家庭和睦了。此時的甄啟也是滿嘴苦澀,他之前答應甄可,全是為了安撫她,甄可信以為真,如今他也是騎虎難下。
甄可掀起門簾一頭就撞在慶豐郡主身上。
慶豐郡主後退一步,連忙扶住甄可,關心道,「可有撞疼了?」
「母親,讓二哥做世子娶林瑾衡好不好?」甄可眼里是滿滿的喜悅和期望。
「妹妹!」甄啟氣急敗壞又隱含擔憂的聲音。
慶豐郡主摟著甄可的手一抖,下意識去看甄弈和甄啟,甄弈面無表情,甄啟面帶焦色。
「你這孩子,怎麼能開這種玩笑?」慶豐郡主摟著甄可往屋里走,笑嗔,完全是把這話當甄可的童言無忌來處理的架勢。
甄可惱怒的一跺腳,推開慶豐郡主,「我就要二哥做世子,就要二哥娶林瑾衡,她就不會和我搶以安哥哥了。」又跑上前拉著慶豐郡主的手搖晃,「娘,娘您就依了我吧,等林瑾衡嫁給二哥,我就能嫁給以安哥哥了。以安哥哥是喜歡我的,不過我們好幾年不見了,他才會這樣對5a8我。而且肯定是家里逼他的,誰讓林瑾衡家世好呢。他們就會仗勢欺人,真討厭!」甄可說話時一臉認真。
慶豐郡主听的幾乎落下淚來,她出生于富貴鄉,一生榮華,行事無所顧忌,老天若是看不過眼,盡管沖她來,憑什麼要折磨她的女兒。
忙忍住淚意,輕輕拍著甄可的手,觸到甄可手上的紗布,眼一酸,險險淚流滿面,笑道,「好,咱們讓你二哥娶她,再讓姚以安娶你。」
慶豐郡主覷著甄可的神色,緩緩道,「姚家喜歡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姑娘,你看你舅婆還有幾位表嬸,是不是這個理,所以你可得好好學習,等你學的差不多了,娘就去姚家商談婚事,你說好不好?」
甄可卻突然冷冷的看著慶豐郡主,「你騙我!以安哥哥喜歡精通弓馬騎射的姑娘。」想起姚以安和林瑾衡在馬上說笑的模樣,甄可下意識把手指頭往嘴里塞,發覺是紗布,又死死的咬住下唇。
「你松口,松口!」慶豐郡主在甄可這樣的眼神下,猛抽一口涼氣,又心疼的無以復加,伸出手就要去掰開甄可的嘴。
甄可猛地推開慶豐郡主,神情慌亂的原地轉圈,「他到底喜不喜歡林瑾衡,他到底喜歡什麼樣的人,娘你去問他,快去問他,他喜歡什麼樣,我就做什麼樣的人,你快去啊!」
被推開的慶豐郡主在兒子攙扶下穩住身子,忙一疊聲應道,「好,好,好,我這就去問,你先讓娘給你擦藥。」慶豐郡主緩緩靠近甄可。
甄可卻一個勁的後退,一邊道,「你們不要想把我弄暈了,把我關在家里,我不離開,我就是死也不離開廄,有本事你5a8們把我綁一輩子,否則我就死給你們看!」
甄可神色癲狂,忽的拔下頭上的簪子,眼楮都不眨一下便往手臂上刺去,「我要嫁給以安哥哥!」說完又是狠狠的一下,血跡染紅了衣袖,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甄可沖著想跑上來阻止的人咆哮,又將簪子鋒利的那一頭對準脖子,「不許過來!」
驚懼交加的慶豐郡主幾乎癱軟在地,哭著道,「可兒,可兒你不要嚇娘,快,放下,放下!」
「我要嫁給以安哥哥!」甄可拿著簪子的手用力了幾分,白皙的脖子流出猩紅的血,觸目驚心。
「娘答應你,娘什麼都答應你,娘一定會想盡所有的辦法讓你嫁給他,你相信娘,你快放下!」慶豐郡主聲音都在發抖,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甄可,她實在害怕。
「我要嫁給他!」甄可歪頭看著慶豐重復道。
慶豐郡主忙不迭的點頭,努力讓女兒看到她眼里的認真,「好,我們嫁給他,你相信娘。」
甄可笑顏如花,「他是我的,誰也不能和我搶。」一松手,簪子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安撫好甄可,待她睡下後,身心俱疲的慶豐郡主帶著兩個兒子離開。
甄弈眉頭緊皺,甄可有些時候其實很敏感,尤其是涉及到姚以安,慶豐剛剛說的並不是敷衍之詞,否則甄可不會這樣听話,「母親!」
不需要甄弈說出來,慶豐就知道他想說什麼,慶豐說道,「剛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你讓我怎麼辦?」慶豐郡主身子都在打顫,?5o八?嫻幕崴賴模?閬氡撲浪?穡︿鬩?撲浪?穡?br/>
甄弈抿了抿嘴,沉默
「一定要想方設法讓姚家答應!」慶豐郡主眼神堅定,她管不了許多,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女兒去死。
她要好好想想,怎麼能在不得罪林家的情況下,把姚以安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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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春光明媚。
林瑾衡和周穎、蕭紫涵有約,便又出了門,蕭紫涵提議踏青放風箏,放走一年的霉運,林瑾衡可有可無,看蕭紫涵躍躍欲試的模樣,于是三人便帶著隨從往城郊的莊子上去。
行徑一片樹林
「你們有沒有听到什麼奇怪的聲音。」林瑾衡問。
蕭紫涵一指林子里,「好像是那邊傳來的。」說完,一馬當先跑過去。
林瑾衡好奇,也驅馬跟上,然後就被眼前的情景驚得目瞪口呆。
十幾棵樹上都趴著一頭豬,哼哼唧唧的叫聲,聲音淒厲,真是讓人不得不——想笑。
林瑾衡坐在馬背上幾乎笑的前俯後仰險些就摔下馬,原諒她沒愛心,這場面實在是太滑稽了。
不知何時竄出來的姚以安上前道,「這些都是母豬!」
林瑾衡愣了愣,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突然反應過來——男人靠的住,母豬能上樹。姚以安這是在向她說明他靠得住嗎
林瑾衡眨了眨眼看著姚以安,表情有些扭曲,為什麼她會覺得做出這種事的姚以安好詭異。
林瑾衡心念一轉,便知定是蕭紫涵做了耳報神。不等林瑾衡瞪她,蕭紫涵便和周穎笑的一臉曖昧大笑離去。
林瑾衡下意識想騎馬跟上,姚以安上前幾步,含笑攔在她面前。
姚以安臉色微紅,解釋,「祖母已經和甄家說明,日後甄家再做有違禮節的事情,我不會再顧及他們的顏面。」
林瑾衡看著他不說話。
「我四月要參加府試,十月有院試,明年還有秋闈。這段日子恐怕有些忙,不能經常出來。」他一直都是強擠出時間來陪林瑾衡,他是嫡長子,遠沒有蕭永寧、林延愈二人自在輕松。
林瑾衡忍不住潑他冷水,慢悠悠道,「府試都沒過,你就想著院試、秋闈。」
姚以安一勾嘴角,「我會讓你因我而驕傲。」芝蘭玉樹的少年,站在那里,笑容自信,眼神明亮,抬頭問林瑾衡,「你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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