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雪看著鎖兒的背影,有點羨慕,也有點驚奇︰「鎖兒怎麼會給大阿哥送卷餅呢?她是如何跟大阿哥認識的?」
煙紫卻知道這件事︰「鎖兒喜歡去喂鴿子,其實那幾只鴿子原本是受傷的,被大阿哥給救下了,他本來想養在阿哥所,可阿哥所公主,小阿哥很多,怕驚擾了弟妹,大阿哥只能將這些鴿子放飛了,沒想到鴿子對這深宮產生了感情,竟不願意飛出宮去,這不,正好被鎖兒遇上,天天去喂鴿子,有一回大阿哥看見鎖兒喂鴿子,兩人便認識了。)可新的秀女又要進宮了,回雪甚至有點沒反應過來,坐在窗戶下皺眉了好久,直到內務府的奴才再次提醒︰「郁妃娘娘,皇上的意思您可記下了?這月二十二,從早上便要開始挑秀女。」
回雪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挑秀女,或許只有皇上才興高采烈的吧。
「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這邊還得去通知安妃跟玉妃娘娘。」內務府奴才行禮。
回雪又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內務府的人一走。回雪便用胳膊支著腦袋,靠在榻前的小桌子上,望著窗戶明媚的陽光跟那些自由自在飛翔的鳥兒。嘆了口氣。
煙紫不知應該說什麼好,三年一次選秀,本是應該,可主子如今這模樣,是不高興?還是?不好說。
過了好一會兒。煙紫去泡了一杯鐵觀音端了過來,輕輕的放在回雪身邊的小桌子上,拿茶蓋研磨著茶葉,語氣輕緩的道︰「主子,若您二十二日要去養心殿,那可得準備著了。一應的衣裳,首飾都得備下了。」
「恩。」回雪點點頭,煙紫說的在理。
不管高興與否。走這個過場,不能寒酸。
「你去將首飾盒子取來,我此時無事,正好挑一挑。」回雪道。
煙紫一听,一臉歡喜的托了首飾盒子過來。輕輕的放在小桌子上,首飾極多。瑪瑙手鐲,緬甸玉手鐲,玳瑁耳環,孔雀石耳環,另外還有各式各樣的項圈,各種各樣的簪子,三月桃花簪子,臘月飛雪簪子,赤金龍葵簪子,不但做的精致,而且每一件都極有份量,價值不菲。
回雪挑了一件羊脂玉的細鐲子,一件鵝黃寶石的耳環,一支赤金龍葵的簪子,還有若干鬢邊的發飾交給煙紫︰「將這些收起來吧,過幾天便要戴了。」
煙紫將挑剩下的首飾放了回去,將回雪挑好的首飾用一塊棉布包了起來,另外放置。
「主子,衣裳現在要不要挑一挑,先準備著。」煙紫說著,欲將箱子里的衣裳往外拿,回雪擺擺手︰「穿什麼我心中已有數了。不用費事,再拿出來。」
岑梨瀾已听到了選秀的消息,由苗初攙扶著而來。
回雪忙迎了上去︰「太醫都說了,讓你好好的在床上將養著,你看,為了我阿瑪的事,你都跑到養心殿去了,這會兒,又往相印殿來。」
回雪輕輕的扶著岑梨瀾,嘴里又是嗔怪,又是心疼。
岑梨瀾不怒反笑︰「你這是不歡迎我了?」
回雪搖頭。
「皇上又要選秀了,听說讓你去養心殿幫著一塊參詳?」岑梨瀾將煙紫給回雪上的茶喝了,她跟回雪,一向不計較彼此,喝過了茶,又仰臉數了數︰「是啊,是應該選秀了,三年的時光,一下子就過去了。」
回雪卻安慰她︰「當下最重要的,是平安生下你的孩子。你也不要亂走動了,听太醫的,還是多在床上躺躺。」
「太醫已診過脈了,說比先前胎位穩固多了。」岑梨瀾臉上浮現一絲笑容,繼而又有些失落︰「五阿哥如今跟我生疏了,我要抱著他出來轉一轉,他都不讓了。」
「你呀,如今懷著阿哥,怎麼能抱五阿哥呢,還是讓女乃娘抱著他比較好。」
岑梨瀾眼里有一種無奈︰「我怕五阿哥覺得我只要肚子里的小阿哥而冷落了他。」
回雪笑︰「你以為五阿哥是後宮中的女人呢,還爭風吃醋,他不過是個小孩子,小孩子是不會這樣想的。」
岑梨瀾也笑了,經回雪的開導,她的心又放寬了,上下打量著相印殿,卻又擔心起回雪來了︰「選秀那天穿的衣裳,要戴的頭飾,可都準備好了?」
「恩。」
「宮里也好久沒這麼熱鬧了,又有一批新的女人要入宮,只希望都是些穩重的。」岑梨瀾擦了擦嘴角︰「前幾天江氏跟你阿瑪的事,嚇了我一跳,怕萬一江氏死咬住不放,那你阿瑪不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說到底都是榮妃不安份。听說,她還敢說皇上快死了,呵呵,這些話雖是真話,卻講不得,我都知道,榮妃卻犯迷糊了。」
「她現在不是都被關起來了。」回雪安慰她,又瞧瞧窗外,十分謹慎的道︰「皇上可不準人提死的事。」
岑梨瀾臉上又浮現一絲喜色︰「听說,承乾宮里吃的用的東西都有限,大阿哥幾次想往里送,皇上都不準,說明了,是要餓死榮妃,沒想到榮妃在宮里伺候了一輩子,得到的會是這個下場,真是恍如做夢。可以後這新進宮的女人里,肯定又有人想擠破了頭往榮妃的位置上鑽。」
「你也不必憂心,到時見了才知道的。」回雪讓煙紫去端了一點果子來,酸酸甜甜的,岑梨瀾正好喜歡吃,吃了有一半兒,王方進來了,恭敬的行了禮,然後道︰「主子,有點秀女的消息,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吧。」
岑梨瀾一听是秀女的消息,當即來了興趣,擦了擦嘴,靠著回雪坐了,等著王方的回話。
王方打了個千,站在回雪前面三步遠的地方小聲道︰「如今細節還不好說,只是在宮里得到一點瑣碎的消息,一個是前朝二品大員的女兒,陳美娘,年十六。」
岑梨瀾插嘴道︰「難道叫美娘的,都長的十分討喜?且這年紀也好。」
王方點了點頭回道︰「岑嬪娘娘果然說中了,這陳美娘家勢好,從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且生下來就是個美人。」
「有多美?」回雪笑。
宮里宮外的美人實在太多了,皇上每寵幸一個,便有人說,那女人很美,入宮幾年,宮里各式各樣的美人,回雪倒也見了不少,有如西施洗衣般清秀淳樸的,有如嫦娥奔月般清冷高潔的,就說西北來的安妃,自從她起宮那日起,回雪就從來沒有見她笑過,無論別人笑的如何前仰後合,好像一切都跟她無關,回雪曾想,或許安妃生下來就是不會笑的,為此,皇上也傷透了腦筋,或許,這也是一種冷淡的美,美的讓皇上想去靠近,而陳美娘是哪種美法呢?
王方沒有讀過多少書,形容起來有點吃力,他自然也不會用什麼詩詞歌賦來贊美她,他只是講了一個人人都能听懂的故事。
說是有一次,陳美娘坐著府里的轎子去上香,旁邊跟著家丁和奴婢,只是走到半路,因道路坎坷,上山不好走,轎子壞了,陳美娘只得走出了轎子,由婢女扶著往廟里去。
廟里的和尚正在用齋飯,和尚六根清淨,且見過的香客也不少,回頭望了陳美娘一眼,卻都跟失了魂一樣,兩個和尚的飯碗當即掉到了地上,一個和尚正拿著抹布抹大殿前的木柱子,見陳美娘從身邊經過,只覺得自己的魂兒也飛了,也不抹木柱子了,拿著那抹布往自己身上抹起來,原來是把自己當成木柱子了………
岑梨瀾笑的肚子都要疼了,回雪也笑出了淚花,照這樣說,那陳美娘遠不是國色天香四個字就能形容的。
果然,王方還有陳美娘的故事︰「陳美娘進宮燒香,方丈見了,也是驚為天人,方丈給陳美娘準備了三支上好的檀香,卻只顧著看陳美娘,那香點著了黃紙他也不知道,若不是最小的和尚提醒,怕是把大殿燒了也是有可能的。」
煙紫笑的扶著桌子,苗初平時不苟言笑,這會兒也被王方的故事逗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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