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到陳紹言西塘已經下過一場雪天氣晴朗有好多情侶來西塘看雪景可惜見到的是艷陽天
這次是陳紹言一個人沒有帶別人還抱了一個檀木色盒子
見了她扯了扯嘴唇「等你很久了」
原來是等她
她心里有些慌後悔沒讓黎寫意送她回去他有提出但她拒絕了他就是不是一個會堅持的人所以她拒絕了他掉頭就走了
「明天晚上六點小山見」陳紹言很少說話這麼干脆
「我為什麼要去」
陳紹言挑挑眉「當然你可以不去不過我想你應該很感興趣的是你哥哥的事情哦還有黎寫意」
她不動聲色地皺皺眉跟黎寫意一起呆久了也變得有些擅于應變
「你什麼意思」
「江靜歌你可真幸福有人對你不利就有人替你抹去不知道有一天會不會輪到黎寫意必竟在有些人眼里他對你也不是一個好的存在」
她心里一寒有些人有些人是什麼人
陳紹言眯了眯眼又說「我只是想告訴你你來不來無所謂只是如果你想你哥哥坐牢的話你可以不來如果你願意黎寫意也被驅出西塘的話也可以不來」
她愣愣地站在那里
陳紹言轉身就走復又轉過身子拍拍手里一直抱的檀木箱子「你知不知道這是哪個朝代的清代我爸的寶貝我偷來了做一件大事不過家里的東西都被搬光了你父親做的所以你知道我和你們江家有著什麼樣的仇恨麼」
那樣的眼神像冬天里最冷漠的光含著尖厲的冰意
她目送他離開
有那麼一刻她是覺得陳紹言是可怕的
那天晚上所有人都去了他們埋藏了自己的秘密埋進黃土下
總有一天會由誰去開啟
如果沒有落水的意外發生那他們就不會是最後一次見面
那年西塘的游人如織時常被擠下河的事故並不是沒有她想去看他杜顯揚不讓他去說他現在情緒激動不宜見任何人
所以她就央著靜笙或是青陽帶她去就像當初他想來看她可是警察醫生都不讓他靠近他就躲在窗外看她
在往後的許多年里她總是想那時落水住院的黎寫意他總是坐在病房里看書用一個筆記本抄抄寫寫他母親給他帶了一盆綠羅他照顧得很細心
那段時間黎寫意瘦得厲害
那時候他身邊總是跟著幾個男人他去哪那幾個男人就跟去哪里他發脾氣丟東西但沒有人理會
她也不曾知道在她住院的那些日子里黎寫意也以同樣的方式偷偷望過她
他們總在無意識地為彼此做一樣的事情只是所有事情都被埋在塵埃里不見天日
飛機失事是她偷听到的等黎寫意的身體恢復一些杜顯揚便安排他們母子離開西塘
只是沒有想到那是一條不歸路
隔著薄薄的門板听見杜顯揚聲音無比蒼桑「那寫意的骨灰就托付你了……你知道那孩子……其實根本不想離開西塘的…如果不走….或者什麼也沒有發生」
是啊如果不走
就什麼也不會發生
那晚西塘下雪了
她在河邊坐了一晚想起她與他最後一次見面她自己花了一下午的時間折了許多的許願燈那時候的她身體還不好臉上的傷也經常疼但有些事情也看得無比通透
她把手里的許願燈遞給黎寫意「我要退出xcame」
黎寫意沒有當一回事低頭找出打火機
她加上一句「我是認真的」
黎寫意抬頭看她「陳紹言已經不在西塘了」
「是因為我我父親才讓杜叔叔調查他的父親」
「那是因為他們做了了那樣不恥的事情」
她想說不你不了解江容至他想要抹去一個人即使沒有方式也會由他制作方式與機會甚至證據
但她什麼也沒有說
他低頭打燃火柴點上河燈里的小蠟燭將河燈放流然後雙手合十閉上眼楮復睜開眼楮「你想不想知道我許的願望」
少年水光盈盈的眼神藏在微弱的燭光後面變得清澈通徹語氣卻像透過黑暗里傳來的魔咒之聲他說「我的願望是我希望你永遠都在我的掌心里逃不得走不掉…….從一開始江靜歌我們的命運就被刪在一起那個游戲團確實不怎樣但你如果退出我的生命會變得很無聊無所事事那不是太沒勁了嗎我們能夠有所聯系不正因為這個游戲團的存在嗎如果你要離開游戲團你想讓你哥哥知道原本的你嗎」
原本的自己
原本的自己該是什麼樣
在所有人面前她是柔弱听話的有一點小小的倔強然而在黎寫意眼里她敢于愛敢于恨愛恨不得的時候更敢于行動
她不可置信「黎寫意你在威脅我」
黎寫意笑「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江靜笙對你最重要嗎江靜歌我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個你如果連你也沒有我將要去哪里」
她在那一刻突然明白他有佔有欲他也有強烈的愛與恨甚至比一般人更為強烈
江容至曾說過愛恨太強烈總容易孤獨一生
她一直以為最了解自己的人應該是他而最應該無條件支持她的人也應該是他而現在他在用威脅的方式告訴她他絕不退出她的生活
年少時的憤怒往往真的大過于愛
她冷笑托起手里的河燈猛地向河里拋去河燈居然穩穩地落在河面中央緩緩地蕩
「黎寫意我父親沒有教會我什麼獨獨教會了我怎麼使用自己的方式我們要撇清關系你不能阻止你如果要阻止我就會用自己的方式讓你離開西塘」說完她轉身上岸頭也不回
她不曾想那是永別
她不曾想那時候的他怔怔地看著在寂寞的河面河燈飄浮合著幽靜的水面小小的荷花里盛開的小火心緩緩地滑回到岸邊
河燈一滅他的世界里便一遍漆黑
她也沒有听到他在黑暗里輕輕說「我也要離開西塘了靜歌」
然而這一離開就是永遠
他離開那晚深冬的天氣居然下了雨他坐的那趟飛機飛機失事載著他與他的母親永遠也沒有回來西塘
陳紹言也許說得對也許她是最幸福的有人對她不利就有人替她抹去還她太平可是這種幸福是這樣殘酷因為這個替她抹去對她不利的人不知道是誰
就像一張黑色的網悄無聲息地張開在她的四周她根本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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