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只是我們如今把十年的歲月都哼成了一首歌
唱完
我們就是陌生人了
她見到了父親父親江容至
她夢見5歲的自己穿了那件素白的老生戲服站在一處黑暗里她內心涌起急躁與恐懼漫無天際的黑暗與纏繞在雙腿的藤條似乎要將她拉向更遠的深淵里去她看到不遠處的靜笙她哀求他帶她離開這可怕的黑暗可是他毫無表情眼神淡漠地望著她那張黑暗的網悄無聲息地向她張開
冷汗涔涔地睜開眼楮發現自己坐在醫院的長廊那樣地死寂與絕望渾身陷入冰窯般陰涼她就這樣捂著臉坐了許久
然後有人輕輕喚她的名字淡漠卻帶著某種親近感的聲音那種自小就掐滅在八歲時光里的聲音
恍恍然抬起臉不知何時江容至坐在她的身邊那時的他依然穿著素色的長袍干淨而整潔面若桃花的美那雙黑色的眼眸里像藏了海洋那樣深與妖嬈
「靜安你還好嗎」他微微笑
在她所有的記憶里她幾乎不記得他是否笑過原來他笑起來這世界的光芒都驟退似乎都聚在他的眸光里
她張張嘴卻發現胸腔里似乎堵了千百年長的悲傷一切只是徒勞
「你恨我嗎」
「不…….從沒恨過」他露出溫暖的微笑
那微笑好似那一年在墨色的黎明里突然的回眸那時候的他站在遠處是一個優雅而冷漠的男人卻給了她不似親情的親情
她覺得內心從未有過的溫暖劃破吹散這半生來所有的陰霾陽光透過雲層帶著屬于這個世界的溫度漸漸那些嘈雜都離她而去是她渴望了許久的清靜與失跡已久的溫暖
「我唯一的責任就是帶走你們所有的不快樂可是我好似帶給你們的都是不快樂都是不堪回憶不甘保留的東西」
少頃他俯身輕輕地擁抱她他說「感謝你曾經叫過我一聲父親」
她微微閉上眼這短暫的一生突然走馬觀花似地看了過去
她看見了兒時西塘的光景她在那里知道了世界的灰暗與真實她也在那里撇棄了愛與溫暖她在那里習慣了一個人往前走拒絕幫助與同情她也在那里親手終結了她未來的一切可能性
她看見了自己站在萬人囑目的舞台光華萬丈可孤單又無助她看見了曾經年少五個人站在同一張人生的舞台上同跌落同浮起同生死同喜憂
他們得到一切又失去一切得到全世界又在全世界里沉淪
內心才猛地抽痛清醒過來她驚愕而受傷她明白且悲傷
1無關
整個x市在近期一個月熱鬧極了
先是x市的大集團江氏被黎氏收購黎氏收納了江氏所有職員無一職員辭職然後是一月前的女記者案件因為陳氏老板陳紹言涉嫌謀殺被逮捕然後就是某報社突然借助電視台公布了陳氏非法黑幕交易的dv帶以及不明人士提供的有力線索在x市引起軒然大波
一個月之後所有都恢復寧靜
所有人都依然過著自己的生活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靜歌一手夾著文件袋嘴里咬著面包走進辦公大樓迎面而過的公司同事微微含首打招呼
她來香港已經有一個月了進了一個規模不大的雜志公司公司不大但相當正規大部分員工都是香港人只有她一個是大陸人老板也是大陸人因此非常關照她
她每天的工作除了約稿審稿偶爾還會有外出采寫的任務不過工作重心還是落在了圖片的拍攝所以圖片的拍攝購買都由她在負責
靜笙打電話來的時候她剛好落坐「我剛到公司今晚要晚點回啊那行我在外面隨便吃點你和青陽都要注意身體啊」
說罷掛了電話
隔壁的小妹側過臉來「喂喂你的準男友又打電話來啦」
她笑笑「不好意思他是我的準哥哥」
小妹捂嘴角「哇準情哥哥」
靜歌笑笑懶得和她糾結這個無聊的問題卻在打開文件夾準備工作的時候分了一下神只是突然想起那年冬天的大雪里他眉目傳情溫柔地對著全西塘的人問她嫁給我江靜歌
江氏被黎氏收購之後所有江氏的員工黎寫意都收納了只有靜笙和青陽離開了江氏三個人在一個月前拿著黎氏收購江氏的錢來了香港
現在靜笙在一家建築公司做了一名普通設計師他本來就是讀建築專業的這幾年管理江氏也並非沒有涉及到這一方面青陽也做了他的老本行老老實實地做了一名it人士
他們三個租了個三室一廳那里住著許多不同國際的人他們三個人就是整棟樓里唯一的三個中國人
忙工作的時候忙工作不忙的時候她就一個人出去逛街買許多的衣服堆滿了衣櫃但有許多又是沒有穿過的
她無法空閑下來一空閑下來就覺得恐慌
這天她加班到六點才下班走出公司大樓的時候天色已經微暗空氣里浮動著春末的氣息現在的四月還是有些冷她裹緊大衣就朝地鐵站走
因為靜笙和青陽會晚些回來所以她順道去了附近的廣場坐了一會廣場里有很多母親帶著孩子在玩有不少少年在玩溜冰鞋
她坐著看了一會才提著手里的東西回去東西太重了她放到腳下掏出鑰匙開下面的鐵門
卻在微側頭的時候愣住了手里的鑰匙 的一聲掉在腳邊
樹下站著一個穿著風衣的男人一動不動然後朝她邁動步子走過來一直站到她面前「江小姐」
「沈先生你怎麼來了」
「我想找你談談」靜歌看他一眼沉默地撿起鑰匙打開鐵門說「進來吧」
靜歌在廚房泡了一杯茶沈童坐在客廳的沙發里打量了這里兩眼她走過去把茶端給他然後坐下來「沈先生怎麼突然跑來香港了」
「我來找你談談」沈童捧著茶杯他看起來有些疲憊
她靜靜地坐在那里心里卻翻騰倒海黎氏收購江氏麻豆的事故還有自己滿手是血地將刀子送進了陳紹言的月復部……那些種種她一點也沒有忘記
「有一種家庭遺傳病叫refsum病最初的癥狀是夜盲然後便是步態不穩全身無力氣等癥狀最後導致全身肌肉收縮導致死亡」沈童的聲音就像一記悶鐘一下一下地敲在靜歌的心上
她努力擠出一絲笑「茶涼了我去替你再倒一杯」
沈童一把拉住她的手看著她的眼楮一字一字地說「寫意得的就是這種病」
她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她用力地甩掉沈童的手退到一邊「沈先生寫意是你的上司你的老板你有事沒事咒他做什麼」
「事到如今我不想再騙你而且寫意從來從來沒有收購江氏從一開始江氏就一直存在那是寫意對付陳紹言的一個手段你也知道陳紹言對江氏一向虎視眈眈加上那段陳紹言盜取了江氏的商業機密所以對外宣布收購江氏事實上那個合同也一直遲遲未簽讓陳紹言將目光轉到我這方來你知道的陳紹言敢動江氏但還不敢動寫意這邊因為我的手上捏有陳紹言的把柄這次給警方提供更多他們非法交易的證據也是我寫意的父親希望他做清白生意所以一直在安排我收集陳紹言的證據這些寫意都不知道而且他也知道你去找了李言西寫意當時讓李言西找借口拒絕你並且把你的帶子秘密調換也許你到現在還沒有發現那盒帶子是假的但是那個帶子加上我們後來呈上的證據才能夠揭露陳紹言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所以現在我這次過來也是把江氏重新交給你哥哥但更重要的是我希望你能夠回到寫意身邊去」
靜歌帶著諷刺地眼神看著沈童‘我記得沈先生是最希望我離寫意遠遠的人」
沈童愣了一下才說「你每次出現經常讓寫意出現意外但我現在必須承認也因為你的出現才讓一直不想活下去的寫意有了活下去的意念」話以至此沈童站了起來拉開門停在門口說「寫意前些日子出了院我想他應該是去了西塘」
門砰地關上了
聲音震得靜歌好像才從夢中醒過來
靜歌把手中剛審校過的片子交到總編辦公室便出來去倒水滾燙的開水溢出杯子也毫無察覺等燙到手她才吃痛地松開手
從沈童來這里已經過去了一天他也許回國了反正沈童沒有再來找自己
靜歌實在沒心工作便請了假回家沒有想到靜笙也在家里
「你怎麼這早……」後面的話溢在喉嚨里呆呆地看著靜笙把行禮送到她的腳邊然後遞過一張機票
「哥」
靜笙沒有看她轉過身說「你去找他吧」靜笙的聲音像是很遙遠那麼不真實
她以為他開玩笑「哥你在說什麼啊我要去找誰啊」
「找黎寫意我和青陽也會回x市」靜笙這才回過身看著她眼光閃爍「我不想你後悔因為有些人一旦失去就永遠不會回來了」
靜笙最後看了一眼她然後伸手關上門
她就這樣被關在門外
青陽問「這樣真的好嗎這次是你自己把她推到黎寫意身邊去的她也許不會再回來了」
靜笙抬了抬頭一雙眼楮泛著濕潤的光暗啞著聲音說「她是我妹妹再過多少年也是無法改變的這是我們一生不能改變的關系」
青陽嘆口氣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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