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深，風很大。
倪曼貪舒服，把窗戶大敞開。室內暖溫，她手腳全壓被子上。杜楚恆進來關好窗戶，抓過她冰冰涼涼的手塞進被窩，拿遙控將頭頂的夜空窗打開。
頭頂漆黑的天空，一輪長了毛的月亮，白光光的很孤涼。
男人坐在床邊，床一方下陷，和他沉甸甸的心事一致。他在被子邊又捉住女孩不老實的手，掌中柔軟掙扎幾下，知道沒有用，深眠的女孩眉尖微微顰動，老老實實听了話。
杜楚恆眼底笑意閃閃，曲兩指捏了她眉心一點肉，擰了擰。
驀地，他瞳仁一縮，動作很僵硬的放手起身。
樓下響起車鳴，一聲聲，在寂靜的夜里很能擾心。門關上，身後以藍天為基調色的房間，一步步遠去。
倪曼起來，打著哈欠神智還迷迷蒙蒙，就听李嬸在埋怨司機小方。
「半夜出去了？」她重復李嬸的話。
「對啊，太太，你得好好勸杜先生，哪有人這麼折磨自己的身體，過幾天就三十了的人，也不是鐵打的呀。」
倪曼唔了聲，點頭，「李阿姨，你下午幫我聯系營養師過來。」想想，她又加一句，「找一個會做家常菜的人。」以前給她培訓的廚師，每道菜要不同花式，連油鹽都得用小勺量，多一點不行，少一些不可以。往往她還在配佐料，菜就燒糊了濃煙直冒。
「我先去寶來街一趟，李阿姨，你不要給我做午飯。」
「不回來吃？」
「嗯，得花點時間。」
她很少有送禮物的時候。
每年，大小節日，即使除夕春節，都是她一個人。以前，她住軍區大院，屋里人都去杜老爺子那里了，古香古色的屋子空空蕩蕩。她讀書弄花，偶爾抬頭看著從窗口看別人家點燃的煙火。
燦爛，熱鬧。
直到小孩的嬉鬧聲停息，她拖著發麻的雙腿，關燈上床。
其實，和每一天沒什麼不同。她也不覺得羨慕，映在雙眸中的煙花，閉眼睡一覺就很快忘記它的美不勝收了。
而每次楚恆生日，對倪曼來說算唯一一個大節日。
起碼，在這天十二點前半個小時左右，男人會結束酒會家宴趕回家，吃她做的半熟品或過熟品。
她會特意精挑細選準備好禮物。
不是周末，寶來街人也不少。這條街房子外牆為一色意大利木紋大理石，多彩木鋪路，每家商店專營各特別玩意兒。倪曼不听服務員介紹，只顧自個兒專心看，兩三個店挑過來，她脖子都埋酸了。
不遠，是家甜品屋，玻璃牆上貼滿各色冰淇淋畫。
倪曼咽了口口水，腳底癢癢的，挪了一步。心也饞，又一小步……，正兀自糾結重要還是胃重要，她被人重重撞了一下，整個身子貼到玻璃上。
有人飛快說了句對不起，踩著高跟鞋擊地的「噠噠」聲離開。
倪曼揉揉發紅的鼻頭，調轉腳步。
一個男人大步追上去，拉住那個女人把她拖轉回身。
倪曼看清了她模樣，眼中畫上驚疑號，呆住。很快，她見那個魁梧的男人手臂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