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宮中四五天時,許氏曾悄悄找了個御醫來給我把脈,把完脈御醫眼神中充滿了驚愕之色,手不停地抖.
我奇了,難道我懷了個怪胎?還是見我的肚子太大,嚇到他了!
問了半天,御醫只說我一切正常,就是要我多增加營養,給開了安胎藥,讓許氏去取。
看著那黑藥湯直皺眉,是藥三分毒,我沒感覺到有什麼不適,安什麼胎呀!
采苓態度堅決地端過藥碗,嚴肅地對我道︰「公主,為了小世子安全,千萬莫喝!」說著看趁許氏不注意時,悄悄倒了。
我佩服地點點頭,不愧是從小在皇宮中「混」大的,太深知這其中的危險了。不管以後如何,我一定給這丫頭找個好的歸宿。
我話還沒說完,沒想到采苓小同志,竟然抱著我的腿號啕大哭起來,我估計她本想抱我身體來著,鑒于我的肚子太大抱著實在有難度,才改了地方。
她大哭著說,要侍候我一輩子,死也不離開我,現在我又有了身孕,打死她也不會離開我。
其實,我又不是現在讓她嫁人離開我,她這麼大反應干什麼,難道她想步許氏的後塵,終身不嫁?她要有那樣的心思,我就是挺著肚子也要給她上上課了,真不能有這樣的想法,虧的很。
自重生到現在,真正替自己著想的她是第一人。不過,她這話越听越是覺得有些熟悉,好像她不止說過一次了。
哭了半天見我坐著不動,她不攙我想動也動不起來呀!采苓抱著我的腿搖搖,繼續哭訴著,「公主,您就這樣狠心不要采苓了……」
我干咳兩聲,道︰「要,當然要你,趕緊起來給我去找點吃的吧!」
見她還不動彈,我輕拍拍她的肩,道︰「你放心!孫侍郎家那傻兒子對你想都別想!」這話真有效,我話音剛落,采苓的哭聲就嘎然而止,立碼站起了身,抹抹臉,「公主稍候片刻,奴婢這就給你去取吃食!」沒事兒人般神采奕奕地出去了。
……
日子就這樣伴著我的肚子一天天的大起來飛快流走,七月的天氣熱的我坐立不安,采苓扇子不離手,我都沒覺得涼快,許氏不知從哪兒找了幾塊冰給我放在房間,讓我好受點。
我從許氏的嘴中知道皇上病好轉,我想康王的立儲大典會不會就要在這幾日了。
只是沒等到「立儲大典」,卻等到了皇上要招見我。
這日的戌時,許氏把我圍裹嚴實,披上一件超大號的黑色薄披風,大大的昭君帽遮住了眼鼻,只能看到我的嘴巴,乘上皇上悄悄派來的一頂小轎向宮里行去,從後門到了皇上的寢宮。
……
「臣妾見過皇上。」
「免了跪拜禮吧。」我費勁地剛要下跪,皇上一副有氣無力地道,「坐吧!」
「謝皇上。」懷孕真不是個省勁的活兒,我趕緊不客氣地坐下了。
抬頭看向皇上,他斜靠在軟榻上,顯得很是疲倦,臉上呈現不自然的紅色。
腦海中立刻閃現出剛才躲在門口看到的那位身材火辣,長相妖艷媚惑的女子,許氏說是新冊封的媚良娣。
我從她的話中听出來了,這美人是王霖獻給皇上的,真是由衷佩服王霖的節操,把一個年輕貌美的佳人送上自己女兒老公的床上,讓淑妃情何以堪吧,讓康王如何正‘三觀’吧,真是不服都過意不去。
我猜王霖的節操八成早讓他剁成餃子餡喂狗了,三觀也歪的爪哇國去了。
看看媚良娣那勾人的樣子,真真夠媚,尤其是那雙媚眼那似嗔似嬌的眼神輕瞟你一眼都會讓人心旌蕩漾,難以自抑,更何況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呢。
我眼珠快速地偷掃了一下房內的情形,猜到了適才發生了什麼,媚良娣必是剛和皇上進行了一場「床上運動」。
房間里彌漫著暖味的氣息還未散去,我不由輕皺一下眉頭,皇上早就過了干柴烈火的年紀了,就算美人再美,也不會這樣控制不住自己,更何況病情剛剛好轉,這身體的狀況實在不宜做床上激烈的運動。
皇上靠在軟榻上,端茶喝了一口,看我一眼,才不急不緩地輕聲問道︰「身子可好!」
「謝皇上掛念,還好!」
「是老七的。」皇上淡淡地問道。真是明知故問,我老實地沖他點了點頭。
「朕要有皇孫了!老七沒讓朕失望!」皇上輕聲嘆口氣,沉聲道,「你可知我為何讓你去庵中修行?」
我沉吟著,這我哪兒知道啊,如何回答呀,天下帝王之心最是難猜測,這一個不小心就是腦袋搬家再也不回來的事兒。
「皇上恕罪,臣妾愚鈍,不知。」我又老實地答道,誠懇地直視皇上的目光。
皇上點點頭,「你確實有冰凌皇上的膽識,朕更希望你有她的睿智,也不枉費朕對你所做的安排,好好助老七吧!」說著又嘆了聲,「靠你了!」
我心里一陣忐忑,我都‘不知’了,還有膽識?
這時門口傳來說話聲,「皇上,張真人送長壽丹來了,候在門口了。」是太監良安公公的聲音。
「再候片刻!」皇上厲聲道。
接著,皇上費力向我招招手,「近前來。」
我費力地起身走向他,只見他從軟榻下面抽出個黃包遞給我,「給老七送去,親手交給他,朕只信你了!」本是篤定緩和的聲音,卻透著威嚴和不能拒絕的震懾力。
我驚愕地看著皇上那嚴肅的面容,凌厲的目光,不由向他堅定地點點頭,快速拿過來小心地揣在懷中。身子似比剛才沉重了千倍。
「去吧!保護好朕的皇孫!」皇上沉聲道。
我神色莊重再次堅定地向皇上點點頭,是心潮澎湃,抬腳向外走去。
走了兩步又停下了,想了想還是回轉身走到皇上面前費力地跪下,道︰「皇上,臣妾斗膽,請不要再服用長壽丹,長此服用下去對您的身體有害無一利。」
皇上目光變得犀利起來,他盯著我,良久才道︰「你即知,何不早言。」平靜的聲音中透著嚴厲。
我汗立刻出來了,腦中快速地冒出一個詞「欺君」,忙穩穩心神,還是說真話吧,和聰明人講話最好不要耍小聰明,那樣死的會更快更慘。
「回皇上的話,臣妾初次見皇上服用時不敢言明,實乃剛剛和親而來懼怕皇上的威嚴,也是臣妾膽小為保命所致,還望皇上恕罪。」雖然說不說是我的事,皇上信不信這可關系到我腦袋在不在脖子上的大問題,一年前我要說,人輕言微有誰會信?恐怕就連司馬玨都不信,更何況皇上,沒準還會被他安個居心不良,想阻撓他長壽的罪名呢!
屋內一時安靜了下來,我身子利索時對跪著都沒長性,如今拖著七個多月的身孕,跪著更覺痛苦無比,沒多一會兒的功夫,我就覺得像有幾個時辰之久,身子沉重的我都想躺下。
「朕恕你無罪,起來!」
「謝皇上!」我費力的從地上堅難地爬了起來。
剛爬起來,就听良安公公聲音又傳來,「皇上,時辰到了,張真人說不宜再拖延了。」
「讓他進來吧。」皇上道。
「皇上?」我忍不住回頭,驚訝地低聲叫道,明知是毒藥為何還要吃,難不成吃傻了!
「下去好生休養著吧。」皇上向我鄭重地點一下頭。我只好從後門退了出來,和等在哪兒的許氏一起向宮外走。
邊走心中邊為懷中所揣之物忐忑,耳中傳來一陣樂聲。
許氏告訴我說今日是「盂蘭盆」節,宮中在康王的主持下請了僧人在做活動。
那樂聲遠遠地就能听到,貌似很熱鬧。只是天空不作美,陰的很沉,一點月光也沒有,像要下雨,。
許氏領著我無暇听樂聲,小心謹慎地向宮外走,為了避人耳目,把送我來的小轎隱在甬道的偏僻之所,沒走多久我就氣喘吁吁了,便讓許氏停下來歇歇。
許氏雖心里著急,見我身子實在是行動不便,便把我領到一處假山後面扶我坐下來,叮囑我在此坐著別動,她去讓人把小轎抬到附近。
我應允,坐下輕輕捶著自己乏酸的腿。
有些話並不是你不想听,就能躲的過,就如我現在一心只想快點回到我住的那個隱蔽的院中,舒服地躺下讓采苓給我捶捶腿,再吃上點東西。
可偏偏事與願違,就像冥冥之中有一只手「拽」著你般,非讓你听一些不該听的話,是躲都躲不過。雖然我喜歡听八卦,可並代表著什麼時候都想听,就如現在真不想听。
「……娘娘,臣有罪?」
「……有罪?你曾承諾了我……」
假山的後面突然傳來一男一女低低的對話之聲,雖聲音低,可躲在這一面我听的是一清二楚。
一听之下,我心跳快的差點飛出胸腔,立刻就辨出了這說話的兩人是誰。
額地神啊!竟然是沁妃娘娘和大將軍唐棣,唐棣竟然從邊境回來了!
我極力屏息,平復著自己慌亂的心跳,是動也不敢動了,祈禱著兩人千萬不要轉到我這邊來。
「……娘娘恕罪,臣,始料未及,是康王殿下……」
「……此時再解釋有何用?本宮已經失去一個兒子了,你,心里難道就沒有一絲的難過和悔恨?」說到這兒,就听沁妃娘娘停頓了片刻,過了會兒,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長長嘆道,「沒錯,他確實如先前你所猜測那樣,姓唐,可嘆他英年早逝。當初,如有你的幫助他本該命不絕,如今我的玨兒正需要你的支持,而你卻在他最需要之時做出釜底抽薪之事,難道就因他與你無關?你……你這是真的要置本宮于死地嗎?如若這樣你能幫玨兒,能為你夫人之死而心安,本宮不惜以命相換……」接著傳來沁妃娘娘低低的抽泣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