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香世家棉里藏針 044 混世小魔王

作者 ︰ 妍熙嬌

大獄里的牢飯可是真心不好吃。♀

花木棉跟小楊被分別關押在不同的牢房里,此刻早已到了日上三竿,花木棉肚子餓得咕咕叫了,兩眼昏花看東西都是糊的,坐在干草堆里她就一直叫喚︰「冤枉啊,放我出去!」結果外頭看守的衙差們,根本不理她。

隱隱約約還听見老鼠吱吱叫,好不容易盼著牢飯送進來了,她才嘗了兩口,就氣得直磨牙。

這叫人吃的東西嘛?簡直是豬食!餿飯伴著糠,菜葉子都發黃了……

花木棉臉上掛著兩串海帶淚,無比懷念早上包大娘給她煮的面條——就是清湯白面,也比這餿飯香啊!

花木棉這邊還算好的,因為縣太爺尚且顧念著她花家的家底產業,不至于太為難她,況且那算命先生究竟是怎麼死的,縣太爺心里本來就有數,關著花木棉,無非是想撈一筆油水。

另一個暗黑不見光的牢房里,小楊的日子可就沒這麼好受了。

別說小楊這日起得早,沒吃早飯就幫著酒肆進進出出做打掃雜活,後來去給算命先生送酒的時候,他都還是空月復的,想著送完了酒再回去吃個饅頭也不遲,誰知道會賴上這等歪事。

現下他也是餓得腿腳發軟,好在平時被那酒肆老板打壓慣了,饑一頓飽一頓,也是常有的事,所以並太大影響。

小楊把身子蜷縮在干草堆上面,胳膊緊緊環住肚皮,努力讓自己的思緒不放在食物上。只要不想著那白白的冒著熱氣的饅頭,他就不會感到餓了。

這個時候,他滿腦子都在回想從算命先生的屋子里找出遺書的情景。

不管怎麼說,遺書他是沒有拆封的,那師爺讀完了遺書以後跑到縣太爺那里耳語,那表情明顯就是︰這兩個人是無辜的,算命先生並非他們所殺……

可小楊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縣太爺還是一口咬定他和花木棉合伙謀殺了算命先生。《》諸多疑點擺在眼前,那貪官難道是有眼無珠嗎?

小楊一邊嘴里咒罵著狗官,一邊還在為花木棉擔憂。

不知道這大小姐在牢房里待不待的慣。

思緒飄飛到很多年前,花木棉還只有現在一半高,臉上總是黑一抹、紅一抹,像個小花貓,兩手也是髒兮兮的爬滿了泥巴,她弓著身子在棉花田里,跟那些大嬸們學著采棉花。

小楊就跑過去喊她「木棉妹妹」,還把娘給他做的汗巾抽出來,替這小姑娘擦汗。小姑娘一邊呵呵笑著,兩頰深深陷著兩個甜甜的酒窩,嘴里一邊說著「謝謝」。

那時候的童年時光真是無憂無慮,小楊一直都知道,她是花家大宅的大小姐,將來是要嫁去富貴人家做夫人的,小楊就打算一直默默的躲在她身後,盡力保護她。

很多年過去了,小楊總是能在集市上看見花木棉揣著竹籃穿梭的身影,小姑娘長成了大姑娘,出落得越發標致了,而她的世界也在和小楊的世界漸行漸遠。小楊不敢上去打招呼,只敢遠遠地看著。

有時候,哪怕只是遠遠看她一眼,小楊也會覺得很舒心。

像他這等爹死娘病,無權無勢又無錢財的男孩子,怕是高攀不起花家的大小姐……

直到那日在藥材鋪幫娘親抓藥,看見藥材鋪的掌櫃老爺為難花大小姐,小楊才不得不出面解圍。

一個人的成長能改變很多事情,他昔日的木棉妹妹——果真已經把他忘干淨了……

縣太爺走到正堂,滄氏姐弟正優哉游哉地喝茶。

滄琴一雙滴溜溜的大眼楮到處瞟,她可是第一次來衙門正堂,這些個縣太爺的僕人不知是吃錯了什麼藥,居然把他們當貴客款待,一會兒奉茶,一會兒上甜品香果。

滄琴就問坐在一邊的弟弟︰「你小子,什麼時候跟縣太爺勾搭上的?」

滄琴笑的賊兮兮的,顯然對花木棉的事兒一點也不擔心了。有她這個混世小魔王的弟弟在此,那縣太爺估計很快就會放人。

況且滄琴是死也不相信,花木棉會做出殺人的勾當。天理自在人心,花木棉沒做過的罪名,這縣太爺還能硬安插在她頭上不成?就算她弟弟不出馬,縣太爺應該也不會為難花木棉吧?

所以說這等沒見過世面的富家小姐,腦袋里想的東西通常都十分單純。

就在滄簫幽幽地說著「是那烏龜老兒巴結你弟弟我,不是我和他勾結」這樣大逆不道的話的時候,縣太爺扶著半歪的烏紗帽從後堂鑽出來了,听了滄簫的話,他卻屁都不敢放一個,鐵青著一張臉,感覺無地自容,而他身後的師爺,此刻卻悶著偷笑。

縣太爺猛地一轉身,一巴掌就摑在師爺的腦門上,那意思就是說︰「活膩歪了,敢笑你老爺?」一雙蛤蟆眼「凹凸有致」地瞪著師爺,大有把師爺大卸八塊方能解恨的趨勢。

師爺吃了悶頭虧,不敢再放肆,連忙低下眼瞼去看自己的腳尖,半弓著腰桿兒屁顛屁顛跟在縣太爺身後,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縣太爺走過去,連連向滄簫作揖︰「滄少爺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真是罪過罪過……」

瞧這縣太爺沒出息的樣兒,明明他是青天大老爺,滄簫只是個小民,此刻倒顯得滄簫是他頂頭上司一般。

滄琴站起來說了聲「民女滄琴見過大老爺」,滄簫卻根本不站起來回禮,自顧自喝著茶,眼楮斜斜地瞟了一眼他身後的師爺,說道︰「好說,好說……」這話倒像是說給師爺听的。

縣太爺怒氣沒處撒,回頭沖著師爺就是一吼︰「愣在這兒做什麼,還不快去把花木棉那案子的狀紙拿過來!」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師爺當真是糊涂了,滄簫過來要人,自然是對縣太爺判的案子不滿意,他早該去拿狀紙過來,撕毀了重寫的。

就見那混世小魔王當即抓住茶杯就往縣太爺腳邊一摔,「 啪」一聲脆響,茶水濺得滿地都是,茶葉碎成一朵詭異的花狀,可惜了那紫砂做的茶杯,碎成了渣子。

滄琴嚇了一跳,像看魔鬼似的看著自己弟弟。

縣太爺立馬彎下腰來,兩腿都在哆嗦︰「下官不識抬舉,下官有眼無珠,錯怪了好人,下官這就去把花大小姐請出來……」

「別給小爺來這套,什麼下官下官的,你不是挺能耐的嘛,連小爺的姨娘都敢壓大獄?敢情是打算爬到小爺頭上來了?你這頂烏紗帽還想不想要了?」滄簫彈了彈胸前的灰,又吹了下自己的指尖,似乎是方才指尖踫到了縣太爺家的僕人奉上的茶,嫌棄那茶髒了他的手似的。

縣太爺很沒脾氣地囁嚅了兩句︰「滄少爺息怒,滄少爺息怒。」然後一雙利眼射過門口的僕人,「快去給滄少爺取手絹兒來擦擦。」

「不必忙活了!」滄簫擺擺手,「噌」的就從椅子上站起來,一把抓住縣太爺官服胸前的念珠,用力一拽,差點沒把他給勒死,「小爺告訴你,那黎家的大少爺黎允浩,可是我拜把子的好兄弟,他現在在皇都做生意,結交的都是朝堂上的要員,隨便動動嘴皮子,就能把你頂上的烏紗帽給摘了,你信是不信?」

「信,信……」縣太爺因為憋氣而咳嗽了兩聲,不住點著頭哈著腰,十分頹廢的樣子,「滄少爺說什麼就是什麼,滄少爺有話盡管吩咐,下官尊從便是!」

滄簫看著哈哈大笑,一拍他的額頭,松了手,縣太爺受力不住,往後趔趄了兩步,幾乎要摔倒。

「算你還有些眼力!」滄簫拍了下手上的灰,重新回到座位坐好,「介于你這糟老頭不識抬舉,從今日開始,小爺再也不會給你送禮了,不過你要記住,每年佳節小爺府上送去的禮單,可都是記在賬上的,只需隨便給別的看不順眼的人家安上由頭,再說成是你貪污受賄,想必你這官印授璽不等小爺親自動手,也該……」

縣太爺深知這混世魔王又要拿自己的官位開涮了,想著為官幾年,也沒少收滄家的好處,算得上過了幾年清淨逍遙的日子,也戀戀不舍這官位,于是趕緊給他跪下︰「滄少爺手下留情啊,下官以後再也不敢為難花大小姐了,哦不,是尊夫人,尊夫人!」

縣太爺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淌。

一個妾室也值得滄簫這麼重視,大張旗鼓的跑來衙門要人,說明滄簫對花木棉那丫頭用情至深,他改口叫成「尊夫人」,也是為了討滄簫歡心。

這幾個字果然奏效,滄簫很快就笑了。

瞧著縣太爺的窩囊樣,簡直給當官的丟盡了臉面。誰叫這些吃朝廷俸祿蛋官都是膽小怕事,為求自保,根本不敢惹上混的奸商呢!

偏偏這滄簫就是棉田鎮上一等一的奸商,要打手有打手,要黑錢有黑錢,他這個縣太爺,根本惹不起。

正說著,那邊衙差押著花木棉就過來了。此時花木棉粗布衣服上插著幾根稻草,頭發也比較凌亂,雖不至于才坐了一會兒監牢就弄得髒兮兮,但樣子還是有點難堪。滄簫見了,又開始雄,沖上去就給邊上兩個衙差一人一腳,踹在他們的心窩上︰「作死的衙差!誰叫你們這樣押著我女人的?」

縣太爺趕緊過來勸,瞪著那倆背時的衙差怒道︰「快給滄少爺磕頭認錯。」

兩個衙差悻悻地磕了頭,灰頭土臉退下去了,心想真是倒了八輩子霉,攤上這麼個窩囊的縣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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