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夜勉勉強強隨著歐陽青一干人去了.這才看見在一棵蒼天大樹後相互抱在一起的一對母女.這對母女幾乎衣不蔽體了.瑟瑟的冬風便這般肆無忌憚的刮在她們的身上.目光所及之處.都是觸目驚心的傷痕.
趙哥已經將面餅遞給了他的妻女.但是他的妻女只吃了一兩口.便又遞給了趙哥.趙哥直搖頭.說自己已經吃了很多了.這是特意留給她們的.雖然他的妻子知道這是趙哥的哄騙之語.但是她顧念自己的女兒.便將整個面餅都喂給了自己的孩子.
「你們不用擔心.我們這里還有一些.夠你們填飽肚子的.」
南宮蘭馥扶著南宮初寒盤膝坐在了一側.又幫著歐陽青生起了一堆篝火.
听著紅火四濺的聲音.趙哥和這對母女的臉上都露出了久違的笑臉.
凌夜隨性的席地而坐.手里玩著雪團.道︰「東西都給了他們.我們又吃什麼.」
南宮初寒不屑道︰「自然不用你擔心.餓不死你就對了.」
凌夜哼了一聲.看向趙哥的妻女.
那個女兒不過十歲左右的年紀.緊緊依偎在自己母親的懷里.雙手死死的拽著母親的衣裳.只露出了一對驚恐的大眼楮直愣愣的盯著凌夜.好似擔心凌夜把她吃了一般.
凌夜冷冷一笑.目不轉楮的望著這個女孩.這雙充滿了惶恐不安、緊張擔憂的眼楮.突然令凌夜想起了一個人.
一個.凌夜早已為自己已經遺忘的人.
「你們的傷很重.可惜我的外傷藥都不能幫你們.」歐陽青簡單地為趙哥妻女檢查了一番.
趙哥心疼的握著他妻子的手.又楚楚可憐的望著歐陽青.道︰「你一定有法子幫我們的.你就是上天恩賜給我們的恩人.你一定有法子的……一定有法子的……」
歐陽青面露為難之色.趙哥索性就拽住了歐陽青的衣角.連連磕頭.嘴里瘋狂的碎碎念叨著︰「你是我們的大恩人.你一定有法子的……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們.我們做牛做馬.下輩子無以為報.」
「我……我實在是無能為力……」歐陽青趕緊扶著趙哥.
趙哥像是並未听見歐陽青說什麼.不住的向歐陽青磕頭.
趙哥的妻子趙氏的嘴角也碎碎的囁嚅著.不知道在說什麼.雖然趙氏僵硬的跪坐在雪地上.後背依靠著大樹.幾乎和雪地、大樹連在了一塊兒.動彈不得.但是趙氏不住地撞著頭.好似也是某種想要磕頭的意思.而趙氏懷里的孩子.卻始終茫然的盯著凌夜.倒是看得凌夜很詫異.
歐陽青沒有辦法扶起趙哥.只得轉身向南宮兄妹求救.
南宮蘭馥上前.扶著趙哥的肩頭.道︰「你放心.我二哥能幫你的.一定會幫你的.」
可是趙哥好像根本沒有听見.依舊像是上了發條的機械人一般.頻頻的向歐陽青磕頭.
南宮蘭馥無奈.又上前去扶著趙氏.可是趙氏依舊瞪圓了眼楮.不住向後撞頭.撞得大樹樹冠上落下了厚厚的一層雪.依舊也不听南宮蘭馥所言.
南宮初寒只得試著說道︰「我們身上的藥材不多.能幫你們的.我們絕對不會含糊.」
可是不管歐陽青和南宮兄妹三人說什麼.趙哥只要听不見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好像自動屏蔽了他們說的話.依舊是磕頭、磕頭、磕頭.
「好了好了.」
凌夜實在看不下去.拍拍突然站了起來.憤憤然的朝趙哥走去.踩在厚實的雪地上.咯吱咯吱的作響.百里暗夜正為凌夜拾來了一些柴火生火.見著凌夜突然沖趙哥說道︰「他沒有辦法幫你.我有辦法.」
趙哥的身子一僵.立刻轉向凌夜.喜上眉梢.道︰「真的.你真的有法子.」
凌夜隨口嗯嗯了幾聲.便解開了自己的乾坤袋.百里暗夜和歐陽青茫然的看著凌夜伸手在乾坤袋里扒拉著什麼.良久也不知道凌夜在找什麼.
「找到了.」
凌夜從乾坤袋里抽回了手.只見她緊握著一個拳頭.南宮蘭馥好奇的盯著凌夜的拳頭.只見凌夜突然將手心攤開.一個巴掌大的小松鼠模樣的妖獸正躺在凌夜的手里呼呼大睡.
凌夜夾著吱吱的尾巴.將吱吱倒掛著在空中甩了甩.道︰「小子.什麼時候了還在睡覺.」
「吱吱……吱吱……冷……」
吱吱突然被冷冽的冬風驚醒了.瞪圓了眼珠子看著四周.只覺是天旋地轉.整個世界都顛倒了.唯當吱吱看見凌夜的臉時.臉上的神色才稍稍平復.嘰嘰喳喳的叫道︰「吱吱……吱吱.主人.出什麼事了.」
「那里有三個人凍傷了.你看看能不能幫他們.」
說罷.凌夜隨手一扔.就將吱吱扔在了趙氏女兒的手上.
趙氏女兒的睫毛一顫.看著吱吱.眸子里微微露出了笑意.
吱吱在趙氏女兒的手背上站穩了.便繞著她們的身上跑了一圈.各處檢查著傷勢.
凌夜又坐在了一旁.百里暗夜已經生好了火.二人擁火而坐.倒也暖和.
片刻之後.吱吱回道︰「雖然她們傷得很重.但是有吱吱在.一切都不是問題.」
凌夜揮了揮手.示意吱吱隨便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歐陽青見吱吱能醫治她們.心里便也安了心.只是當他看見毛茸茸的吱吱時.歐陽青的心突然咯 一跳.他又看向凌夜.凌夜絲毫不顧及身份的和百里暗夜聊得很歡.但是歐陽青的腦海里.卻只有在生命幻戒里.吱吱用烏玄黑蟒救自己的場景.
也正是那一次.歐陽青深刻的感應到凌夜為了自己.豁出性命.久經磨難的痛楚.也正是那一次.歐陽青下定了決心.一定要給凌夜幸福.但是.眼下歐陽青再度迷茫了.凌夜所想要的幸福.真的是自己能給予的嗎.
南宮初寒的目光也在凌夜和歐陽青之間來回.南宮蘭馥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手里握著的干樹枝.卡擦一聲.斷成了兩截.凌夜依舊和百里暗夜聊著天上沒有、地上也沒有的東西.甚至.有時候凌夜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因為此時此刻.她一直都惦記著身後的歐陽青.
夜色朦朧.天是黑的.地上卻是雪白雪白的發亮.
凌夜單腳站立在樹冠的一枚葉子上.眺望著遠方.葉子竟然連絲毫的顫抖沒有.
百里暗夜躺在同一棵大樹的樹杈上.雙手枕在腦後.看似十分愜意.
而歐陽青則盤膝坐在另一棵樹下.抬頭仰望著凌夜.忽然覺得.即便成親了.他與凌夜之間的距離還是這麼的遠.每當他高高抬頭時.他才能看見凌夜一眼.而漸漸地.歐陽青也習以為常了.不知不覺.何時迷失了自己.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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