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氏急忙道︰「我去跟三叔說,就說府里出了事,我留在宮里等昭言的消息,讓三叔先回來!」
「嗯。」林老太太欣然同意,又冷冷道︰「就跟他說我快不行了,我倒要看看是他女兒重要還是我這個做母親的重要!」
馬氏心里說不出的復雜。
孫女的命啊,在林老太太眼里竟然就是這樣?
只希望,昭言一定,一定不要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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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懸空,夜涼如水。
空寂的山谷一片寒涼。
四周很安靜,甚至能听到低吟輕唱的蟲鳴和微風吹拂樹葉的「沙沙」響聲。
銀白的月光靜靜灑向山谷,繁星點點,竟有種詩情畫意的美感。
林昭言將頭靠在膝蓋上,望著山谷外的璀璨繁星,輕輕嘆了口氣。
果真被蕭歧說中了,並沒有人來救她。
這是她重生十三年來第一次離開侯府過夜,還是以這樣落魄的態。
不知道,侯府現在是什麼狀況?
林若言的事,到底解決了沒有?
雖然她真的很奇怪,為什麼沒有人找她。
她卻不知道,外面早已經因為她鬧得天翻地覆。
「阿嚏」,一陣寒風吃過,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林昭言將自己縮成一團。
不遠處的蕭歧看了她一眼,覺得甚為有趣。
他還沒有見過比她更有骨氣的女子,準確點來說應該是倔。
說了「當我沒說過」之後,就真的沒再說過一句話,整整兩個時辰,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把他當空氣對待。
甚至現在冷得瑟瑟發抖,也哼都不哼一聲。
他彎唇笑了笑,有意思啊!
不過他倒想看看,她能堅持多久。
蕭歧站起身,四處搜尋了一下枯木枝,然後鑽木點了個火。
山洞里立刻燃起了溫暖的火把,驅散了空氣里的一絲寒意。
林昭言偏頭看過去,就見蕭歧隔著明晃晃的火焰朝她微笑,漆黑的眸中有火光跳躍。
那笑容,竟顯得有些美好。
「如果冷的話,不妨過來坐一坐。」蕭歧「好心」地邀請,他幾乎篤定她會一口回絕。
「好。」誰知道林昭言不按常理出牌,很爽快地應了,隨即站起身,敲了敲發麻的雙腿朝他走來。
「真暖啊!」她在他對面坐下,也彎唇送給他一個大大的笑容,「蕭公子,謝謝你。」
「你。」蕭歧一時不能反應,「你過來干什麼?」
「你讓我過來的啊,再說我也是真的冷,為何要拒絕你的好意?」林昭言搓了搓手,答得理所當然。
蕭歧被噎住,半響才道︰「還以為林四姑娘多有骨氣似的,原來不過如此。」
林昭言當做沒听到。
好在蕭歧並沒有趕她走,就這麼湊合著跟她一起取暖,之後又撿了一些樹枝來。
被溫暖的火光照耀著,身上的寒意漸漸驅逐,林昭言竟有些昏昏欲睡。
看她頭一點一點快要睡著的樣子,蕭歧深深皺起了眉頭。
這女人,一點防備心都沒有嗎?
真把這里當自己家了?
不過看她這幅安安靜靜的樣子,他心里是松了口氣的。
他討厭麻煩、鬧騰的女人,除了有利用價值的。如果今天掉下來的是一個哭哭啼啼、唉聲嘆氣的,他真怕自己會忍不住了結了她。
好在這個林四很安分。
安分到,只要他想,就可以完全忽略她的存在。
蕭歧想到這兒,彎起唇角笑了笑,不知為何心情變得愉悅。
他靠著山壁,也輕輕闔上了雙眼。
不管怎麼樣,過了今晚再說吧!
卻在這個時候,山洞外傳來一陣陣喊聲,由遠及近。
「林四小姐!林四小姐,您在嗎?您在哪兒,我們來救您了!」
蕭歧目光一沉,穆清辦事向來可靠,怎麼會被人找到這里?
他旋即想到掉下來的是林昭言,想必穆清也已經知道了。
「林四姑娘。」蕭歧開口,聲音沒有一絲起伏,「有人來找你了。」
林昭言瞬間清醒,「真的?」臉上的笑意擋都擋不住。
「真的。」蕭歧挑了挑眉,「不信你听。」
林昭言仔細辨認了一會兒,發現真的是找她的,欣喜道︰「果然如此。」瞧見蕭歧的表情不對,眸中帶著促狹又玩世不恭的笑意,心「咯 」一跳。
她忙道︰「我讓蕭公子你先出去,不過蕭公子可要保證定會再讓人來救我。」
蕭歧若是坑她,這地方他們找過了,不會再找第二次,那麼她就真的死定了。
蕭歧依舊靜靜地看著她。
林昭言急了,听那聲音越傳越近,趕緊將火把給滅了,壓低了嗓音道︰「蕭公子?如何?咱們不能一起出去的,否則對你我聲譽都有損。」
「這是自然。」蕭歧終于出聲,話里帶著譏誚,「林四姑娘盡管放心,比起你,我更不想讓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你出去之後最好閉緊你的嘴,誰都不準說,包括你妹妹——林若言。」
他的聲音太冷漠,林昭言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不過終究是點點頭,鄭重道︰「這件事你知我知,我林昭言發誓不會告知任何人。」
蕭歧滿意地點頭,隨後退開一步,「你可以喊人了。」
「什麼?」林昭言一時沒反應過來。
蕭歧輕輕地笑,「林四姑娘以為我布下這個局等你妹妹,是打算共赴黃泉的麼?」
林昭言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來他早有準備,無論如何,第二日一早他的人都會找來,畢竟誰也不能保證宮里的人一定能找到他們。
感情她一直都被他給耍了?
感受到林昭言縱然在黑暗中也無比犀利的目光,蕭歧揚唇,止不住的笑。他尋了個隱蔽的位置坐下,調侃道︰「你若是再瞪著我,他們可就要走了。」
林昭言這才收回視線,她在心里暗暗問候了蕭歧,終于朝外面發出了呼救。
不一會兒,就有光亮逐漸靠近。
林昭言在被困三個時辰後,終于被安全救了出來。
等到那些人將林昭言帶走,聲音漸行漸遠的時候,蕭歧才拍了拍衣袍,緩緩開口︰「出來吧!」
山洞口立刻現出一個人影。
借著他手中的火把,可以看清他的長相,正是徐修謹。
「好戲看夠了沒?」蕭歧抬眸,涼涼地看著他。
徐修謹不答話,更不急著幫他出來,而是蹲在上方嘲笑道︰「子書,我就說那位林四不簡單,看吧,你果然被她算計了。」
蕭歧俊眉一斂,「你早就知道?」聲音冷得可以結冰。
徐修謹「嘿嘿」笑了兩聲,「本來不知道,後來查出林五早已經回府才發現不對,不過那時候趕來也來不及了,索性就去喝茶了。」
蕭歧的臉瞬間黑了。
徐修謹仍舊不怕死道︰「喝茶喝到一半听說建安侯府來尋人了,我只好趕了來,不過瞧你們兩個處得挺歡快的,還一起烤火,一起看星星看月亮,我覺得這個時候打擾是不道德的,所以……」
什麼叫不怕狼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說得就是徐修謹啊!
蕭歧臉黑得像塊鍋底。
徐修謹也明白過猶不及,終于道︰「好了,我助你上來吧,至于林五的事,我們另行謀劃。」
蕭歧再氣,也不打算在洞里面跟他算賬,仰著頭的氣勢實在是大打折扣。
他決定,出去之後再報復。
出來之後,徐修謹很自覺地退離了蕭歧幾步,並且決定放一個猛料,防止蕭歧對他不利。
他說︰「沈忠凌被太醫院那幫老頭兒救活了。」
蕭歧果然一怔,隨後恢復如常,一邊拍了拍身上沾到的泥土,一邊冷冷地覷他,「是你心軟了?」
憑徐修謹的箭術,要想殺沈忠凌,絕對當場斃命,怎麼可能還留著讓她給太醫院的人去治?
徐修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也不算心軟,我只是覺得她頗為無辜,所以下手的力道輕了幾分,至于她能不能活,就要听天由命了。」說著,聳了聳肩,「事實證明,她還不該死。」
蕭歧冷笑一聲,「你還是心軟了。」
徐修謹嘆了口氣,難得正經了一回,「她身受重傷,不養個一年半載根本好不全,皇上那邊也頭疼,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何必要跟個小姑娘過不去,非要置她于死地?就因為皇上想要她嫁給你?」
「我討厭痴心妄想的女人。」蕭歧說得冷血無情。
如果真的是皇上和太後的意思便罷了,那沈忠凌分明也有想法,他不喜被人覬覦的滋味。
徐修謹就說︰「那林四呢?她毀了你的計劃,你不殺了她還幫她生火取暖?子書,其實你未必有你想象中的無情。」
蕭歧嗤笑,「我不殺她,不是我心軟,而是沒有益處。」
「可你斷不會讓她毫發無損地回去。」
「你說夠了沒有?」蕭歧不想再談,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她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小卒,哪怕是害她,也不值得我費心。」
又道︰「你有這閑情逸致不如想想怎麼阻止皇上查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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