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允氣悶的回到家里,讓白芷給他清點東西,結果果然是少了一塊玉佩。舒愨鵡當即沖著何山等人發作,「我身上的東西沒了都不知道,你們當的是什麼差?」
何山縮縮脖子,心道你又不是不出閨房的小姑娘,還怕人拿了你的東西說和你有染不成。而且,身上那麼多東西,再是貴重,幾曾見你在意過。有時候隨手就解了賞人。他們是暗衛,哪里留心那麼多。再說了,你自己的東西丟了自己都沒發現。
不過這會兒歐允正在氣頭上,他可不敢吐槽,只道︰「小爺,會不會是紫檀精舍的人干的?」
「誰知道。」如果是晉王,那就真有可能。納真辦不到,西陵人滲透進老頭子的住處,哪里可能只拿他一塊玉佩。
白芷便拿了簿子出來,和何山說︰「何統領,是我之前忽略了。不如就每日登記?」
歐允道︰「關你什麼事,我一直都沒著家。」因為是住在紫檀精舍,他也沒有另外帶貼身伺候的人。搞不好真是這麼被人鑽了空子。說完徑直進房,邊走邊說,「明早寅正叫我起身。」
白芷應了一聲。雖然歐允是突然回來,但他的房間每日都在打掃,被褥也十日一換,所以並不需要特地收拾立即就能住人。只是,當初讓她出來做這個內宅總管,淑妃娘娘說的是等秦家小姐一進門,就放她回家和情郎團聚。如今秦家小姐和孫世子都要有孩子了,自家的女主人還不能進門。現在更好,人丟了。
何山也下去分派人手,要駐守九門,還要看住西陵驛館與城中別處。這個別處歐允沒有明說,他知道說的是晉王府。人手不足,好在還有國師府的人。每人兩只傳訊的煙花,有事立即燃放。
晉王回府也做了相應的安排,這才歇下。他明日一早還得進宮理政,不能像歐允一樣親自上陣。
各地送壽禮的人次日一早紛紛離開,鎮西軍中的幾人騎著馬出城門,意外的坎肩歐允來相送。幾人趕緊下了馬,一則歐允此時的職級不低,與為首之人相當。二則嘛,幾人都是進宮面過聖了,嚇了一跳之余,心頭居然有點舒坦。皇帝的兒子和他們一樣的沖鋒陷陣呢。他們都是鎮西軍的人,歐允的偏將軍一職是如何升上來的再清楚不過。此時見他一大早來城門處相送,都很有幾分感動。
歐允心頭有些赧然,他自然是問了鎮西軍的同袍從這里出城,所以特地到了這一個門。只是,要說他是專為了相送而出肯定不完全是。他走過來與幾人好一番話別,然後把人送出了城門。末了走回城門樓子里坐著,他的身份地位,當然不會像守城門的小卒子一般在外頭站著。
另一個城門是由五城兵馬司顧 帶著人守著,捉拿越獄的重犯,也是他的職責。昨日他不夠格進宮赴宴,只是听母親進宮回來說琰兒高坐在丹陛上,國師旁邊。結果一大早上衙門就得到晉王府傳來的消息說她昨夜就失蹤了。公私兼顧,顧 自然格外的上心。他要嚴查的便是西陵使節的車隊。
不過,今日西陵車隊並未從他駐守的這個門出去。到了關城門的時候一問,西陵人還在城里沒有走。不過,他也不是只盯著西陵人查,說不得有天朝人被買通呢。
歐允等人自然也是空守了一日。末了牽了只狗回府。這狗便是他曾經送給顧琰的卡拉,已經長很大了。進宮肯定不能帶,歐允便讓人送到了自己府上。它能聞得出顧琰的味兒,所以歐允把它牽了出來。
何山關天河都回來了,互相看看也知道沒找到人。晉王那邊大張旗鼓的在搜查越獄的重犯,他們也派了人去跟著,還是勞而無功。
「晉王在城里的幾處別苑,今晚何山你牽了卡拉去看看。」歐允最懷疑的還是晉王。如果是晉王,根本不必把人送出城。先查一查晉王的地方,回頭他再牽到晉王府和宮里去走走。至于特地訓練出來的聞味兒的狗就不必了。他也不能大張旗鼓的弄十條回來。那樣就太過分了。一條卡拉,他牽著到處走走還可以說是寵物,弄多了當晉王府和皇宮是什麼地方啊。
「是。」
宮里,顧琰名義上仍然在藏書樓當差,還連宿處都搬了。皇後將消息嚴密的封鎖在一定的範圍內。她帶了十六公主去紫檀精舍看望有些精神不濟的皇帝。西陵和南越的使節都沒有離開,北戎和東昌倒是已經走了。而且,南越王還遞了牌子,求見皇帝。她心中實在擔心是因為和親的事。
皇帝靠在躺椅上,閉目養著神,一邊听皇後說著話。十六公主想出去找歐允,劉芳告訴她,小爺被皇帝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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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這樣的事每年都要發生個幾回,都是歐允把皇帝氣到了,打罵又舍不得,就攆他出去幾日。要不了幾天皇帝想兒子了又會把他叫進來。所以十六公主絲毫不覺得奇怪,只皺了皺鼻子道︰「允哥哥也真是的,昨日是父皇的萬壽呢,他還要氣父皇。」
「可不是麼,那麼大人了,還不如公主懂事兒呢。」
「他可能是因為顧女官的事兒著急上火吧,可是怎麼能對父皇不恭敬呢。」十六公主嘆口氣,「也只有他了。不過不管怎麼樣,父皇最愛的還是只有允哥哥。」
「皇上最愛的兒子是小爺。」劉芳慣會見人說人話,笑呵呵的同十六公主閑扯。
里頭皇帝對何皇後道︰「你別一副失了方寸的樣子,和親的事朕自有主張。放心,不會是十六。南越還不配娶我天朝的嫡公主。」這也是何皇後十五年如一日的听話,把後宮管得平和寧靜,皇帝才肯對她掏這個底。
何皇後得了這一句金口玉言,立時大喜,淚盈于睫,「臣妾、臣妾……」
「好了,不必說了。那個丫頭的事,你做得對,先瞞著。」皇帝雖然同意了封鎖九門找人,可是他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誰在皇宮里把人擄走了。到底是不是晉王?不過,他一點都不希望顧琰會被找回來。但即便如此,還是得維護好她的名聲。誰知道她會不會福大命大造化大的又平安回來了,到時候不管他哪個兒子非得要她,她都不能有一個被擄走過的名聲。
此時被人要掘地三尺尋找的顧琰,正安安靜靜的睡在床上,自然是被人下了藥。今早她醒來發現自己被困在一個黑 的空間里,等了好一會兒也沒人理會。伸手模模周圍,感覺像是一個長方體的密閉匣子。娘啊,她不是被人活埋了吧?誰這麼恨她啊?德妃,不至于啊。那種女人肯定會等到她‘失寵’了再下狠手。關鍵是德妃跟魏王有本事把自己從宮里擄走麼?
先出去再說!回頭氧氣不夠閉死在這里不值得。顧琰試了一下,她功夫還在,就連內力都沒有被人封住。于是伸手出去,運勁強行推開了面上的木板,她坐起身子大口大口的呼氣。左右看看,不是棺材,是馬車的夾層呢。她還沒有想好要下一步動作,就被幾把刀架在了脖子上。然後,被人帶到了納真的面前。
納真大驚,「你、你怎麼在這里?」
顧琰沒好氣的道︰「這話應該我問你吧。」
納真得知她是從自己馬車的夾層爬出來,當即愣住了。是誰把人塞進去的?還有,接下來要怎麼辦?沒想好之前,他就只能把顧琰藥倒先了。顧琰鬧絕食,納真笑笑道︰「沒關系,本王親自喂你吃。」
武力值不如人,顧琰恨恨的當著他的面吃著放了蒙汗藥的吃食。好在是沒什麼副作用,只會讓她睡覺的。只是這樣一來,她就完全沒辦法往外傳消息了。
納真的確是很納悶,人怎麼會到了自己的馬車里。現在兩個選擇,第一,把人送回去。這個嘛,他舍不得。他也不是沒有打過偷偷把人擄走的主意,只是皇宮戒備森嚴,他一時沒有找到門路。再說了,他把人送回去,說得清楚麼。既然如此,那不如選第二條,把人帶回西陵去。
只是派人出去一查探,京城整個都動起來了。以查找越獄犯的名義,挨家挨戶的搜查。出城的九道城門處都多了不少陌生面孔。還有這驛館里外也出現不少好手。幸好他貼身伺候的都是自己人,不然怕是不好瞞住她在這里的消息。也幸虧他是堂堂西陵太子,那些人怎麼都不敢明目張膽的硬闖。就是再過些時日,搜查到這里,他也有法子把她藏妥當了。
如今需要想的倒是,是誰把人送到自己馬車里的?意欲何為?納真第一個想到的是齊王。齊王是想借此再挑起兩國戰爭,這樣他就好繼續手握重兵駐守邊關?還有,這件事如果沒有自己身邊的人幫襯是不可能這麼順利的。他身邊無疑有大王姐的人。可惡,這些人他帶著出使,自然是當心月復看待的。居然也被她收買了。
這倆人是不是想害他死在歐允或者晉王的手里啊?到時候他們只需讓人把風聲放出去就行了。要怎麼才能平安的把人帶出京城呢?
這會兒,晉王府的小郡主正抱著一只大狗戲耍,「小叔叔,是送給悅悅的麼?」
晉王妃擔心她被狗咬到,可是因為狗是歐允帶來的,也不好呵斥。晉王冷眼旁觀,在一旁喝著茶。
「嗯,這是你小嬸嬸的狗。回頭悅悅同她要好了。」歐允笑眯眯的道。
「
哦,顧女官對悅悅可好了,她一定肯給的。」
「這會兒可不行,回頭要牽去給你皇祖父瞅瞅。」
晉王忍無可忍,把茶盞放下,「你還要牽到宮里去?」
「寵物嘛,有什麼關系。」
「本王好久沒有吃過狗肉了。」晉王咬牙切齒道。
「這可是琰兒從小女乃狗養大的,打狗也得看主人,你要吃也不能吃這條。我走了!」歐允同小郡主牽著狗在王府里溜達了一圈,已經確認顧琰不在王府。其他別苑何山偷偷帶狗去了,綁住嘴巴只動用鼻子,還是沒有。
晉王盯著卡拉半晌,末了站起道︰「你就胡鬧吧。回頭要是父皇讓打殺了我看你拿什麼賠。」
「老頭子已經吃了好久的素了,不怕。」
「打殺了又不專為了吃。」
「老頭子是何等人物,怎麼可能同一條狗過不去。」歐允牽著狗走了。小郡主不舍的送到門口,轉頭對晉王道︰「父王,悅悅要狗狗。」
晉王對這個女兒一向是有求必應,頭痛地道︰「好,讓人給你找一條。你也從小女乃狗養大,好不好?」這個傻丫頭,成日家被她小叔叔糊弄。他回來看到小丫頭和歐允牽著狗在他王府巡視,真是嘔得差點吐出一口血來。他還不能發火,說起來只是小兄弟帶了條寵物狗上他府上做客,還是他閨女帶著狗在幫忙搜查。他也只能當做是小兄弟帶了條寵物狗來逗著閨女玩耍了。
「好!也給弟弟弄一條。」小郡主歡快應道。
「他還小,現在只給悅悅。」
下人來稟報,說歐允沒帶著夠進宮,倒是牽著去西陵太子住的驛館了。這倒不是歐允不敢,而是皇宮實在是太大了。只搜紫檀精舍吧,萬一真把老頭子氣出個好歹來怎麼辦。皇宮還是靠人力搜吧,反正何山等人也是在宮里當值的,比搜晉王府便宜多了。而且過幾日,等老頭子氣消了,他就帶著卡拉住回去。所以,他從晉王府出來,便牽著狗去拜訪西陵太子了。
他的狗晉王府都進得,驛館還有什麼進不得的。于是,卡拉繼續神氣活現搖頭擺尾的接著逛起了西陵太子所住的驛館。還是一無所獲,歐允只得告辭。
「太子殿下哪天離京,到時候我再來相送。也算是全了故人一場的情分。」歐允是帶著來把殘棋下完的旗號來的,心不在焉的下了半場,毫無意外的輸了。見撒著丫子到處歡快的跑的卡拉回來,抱狗丫頭朝自己搖搖頭,便站起來告辭了。
「雲將軍帶顧女官一起來麼?」納真微笑著問。
「哦,她在宮里當值,不便出來。我來了就能代表她了。」
納真露出失望的神情,「這一別,山高水長,就不知幾時才得見了。」
「太子殿處高位,你的事,事無巨細,只要我們想知道還是能知道的。」不過你放心,琰兒她不想知道。
納真親自將他送了出去,待人走遠回到自己的臥室,把藏在衣櫥里的顧琰抱了出來。嗅嗅她身上,哎,噴了好多香粉,讓他都想打噴嚏。他是慣用獵犬打獵的主,怎麼會不知道歐允牽條狗上門的用意。可是狗靠鼻子,如果味道混了哪里還能聞得出來。
歐允牽著卡拉上了馬車,拍拍它的腦袋,「你怎麼這麼沒用啊?」一邊轉向抱狗丫頭,「可有什麼異常?」
「到了一間屋子外頭,卡拉猶豫了一會兒。」
真是麻煩,礙著納真是使節,又不能派人暗地里潛入。不然萬一失手,可是送個把柄給人了。就是回頭何山跟著大理寺的人來搜查,怕是也不好真的把驛館翻個底朝天。難道只有半道扮成強盜打劫了?到時候晉王肯定會派士兵一路護送,想法子里應外合一下?
歐允回到府里,不多一會兒來了個須發皆白的老者,關天河幾步跑進去,「小爺,雲老將軍來了。」
「外公?」歐允翻身坐起,外公年事已高甚少出門,什麼風把他老人家吹來了啊。
雲老將軍瞪著歐允,「听說你牽條狗到晉王府還有西陵太子下榻的驛館去搜查了?」
「哪有啊,就是我去拜訪晉王和西陵太子,順便帶了只狗去。」歐允撓撓頭,怎麼消息走得這麼快啊,都把外公給驚動了。肯定是晉王派人去說的。外公可是連老頭子都有
些怵的人,他也不敢在他老人家面前造次啊。
「允兒,你不小了。皇上已經六十二了,說句不中听的,他還能護著你這麼無法無天的多少年?晉王可是監國,你去搜他的王府,這太過了啊。還有西陵太子那里,關乎兩國大局,你不能這麼任性。」白老將軍與皇帝年歲其實相當,不過他是行伍出身,老當益壯,看著比皇帝還要年輕幾歲的樣子。他對害得自己小女兒早逝的罪魁禍首這些年一直不怎麼待見。只是礙著君臣大義才什麼都不能做而已。不過皇帝還是一看到他就難免心虛。
「我什麼都沒有做啊,就上門拜訪。外公你多慮了。」外公和舅舅待自己都很好,小時候他不便在宮宴上露面的時候多半實在雲府過節。所以,雲家人說話歐允還是肯听的。
「不許再胡鬧了。還有,不許再氣皇上,雖然我不待見他,可他畢竟是你親老子。他不能出事!」
「哦,知道了。」
「你跟我到雲家去住一段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