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默並沒有看到三娃是怎麼虐待他那只鴨子,要是看到了話，就不會認為小孩兒是有多愛惜這個玩具了
他和趙建這個十多年沒見過老叔本來還有點隔閡感，漸漸地說話間就慢慢打消了。隨著趙建把他們這一幫堂兄弟堂姐弟小時候事一件件拎出來，兩個人慢慢變得熟捻起來。
倆人先是都坐炕沿上說了會話，到後來越說越來勁兒，趙默就讓杵地下趙軍去外頭灶間燒火把飯做上,自己就繼續陪著趙建說話。
又過了一會,趙建突然轉了話頭,身子微微前傾著，沖趙默說道︰「默子，二哥二嫂命不好，早早地就去了，撇下你們三個孩子孤苦伶仃。我是想,你們哥仨……跟著老叔過吧？」
「啊？」趙默愣了一下，有點沒反應過來，瞪大眼楮看著眼前滿臉忐忑不安老叔。
其實趙建自己心里也沒底，看他這樣，就虛得慌了，絮絮叨叨念著給趙默解釋︰「你看你們哥仨，家里沒個大人，這麼過日子怎麼成？你自個兒連十八歲都沒到，正是應該上學年紀，怎麼能養活他們兩個小呢？以前是老叔錯，一心逃避出去，都不知道你們過是這樣日子。你放心，老叔雖然沒什麼大本事，還能養得起你們，只要有我一口吃，就絕對不會餓著你們哥仨！」
「老叔，你想多了，我們哥仨現過得真挺好。」趙默伸長了胳膊搭趙建有點發顫右手臂上，好讓他不那麼激動和緊張。
趙建用左手緊緊抓住趙默手腕，聲音還有些發顫地說著︰「你們三個孩子怎麼可能過得好！默子，你听話，帶著軍子和三娃跟老叔過，老叔絕對不會讓你們哥仨受一丁點兒委屈！」
「建這兩天一直考慮收養你們三個問題。」旁邊唐敬眸光微沉，掃趙建握著趙默手腕那只手上，嘴上說著︰「他沒有結婚也沒有自己孩子，會把你們當成親兒子一樣好好對待。《》」
灶間里燒火蒸米飯趙軍正好走到東屋門口，想要進屋問問趙默晚上做什麼菜吃。听到唐敬說這一番話，他猛地收回了已經伸出去要掀門簾手，默默地站了牆根，豎起耳朵听著屋里動靜。
偏偏屋里一下子靜了下來，讓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下一秒就听到自己大哥答應著說「好」聲音。
停了一會，屋里響起了趙默聲音︰「老叔，我不是不知好歹，生要糟蹋你好意。你對我們好我都知道，也都記心里了，可是收養這事……真不用了。」
听到這話，趙軍松了一口氣，屋里趙建卻皺緊了眉頭，滿臉不贊同。他用力握著趙默手腕不撒手，還試圖繼續勸說自己這個苦命佷子︰「默子，你听我說，你還小，照顧自己都吃力，怎麼顧得了軍子和三娃呢？當家過日子，衣食住行哪樣不要花錢，現你還能撐著，等以後倆小上學負擔重了，你一個半大孩子根本負擔不起……」
他正說著，炕里邊貓著三娃突然爬起來，悶不吭聲地就往趙默胳膊上一撲，把趙建握上面手壓掉下去，自己把趙默胳膊整個兒抱進懷里。
看著三娃那雙直直盯著自己黑沉沉大眼楮，趙建突然卡殼了，忘了自己接下來要說什麼。
趙默動彈下胳膊，把三娃提溜兒進自己懷里，攬著他大腿上坐好，這才扭頭地沖趙建說︰「老叔，我知道你是為我們好。說實話，當初我爸媽剛去那陣子，日子確實挺艱難，熬不下去時候我也想著要是有親戚能收養就好了。」
他頓了頓，用手捋捋懷里小孩兒軟絨絨頭發，垂著臉繼續說著︰「可是沒親戚能收養我們三個，不是養不起就是不願意。即使願意抱養過去，也是只要一個。別不說，真要讓我把軍子或者三娃送走，我也舍不得。就算是三娃那會傻了，我這個當大哥也不可能把親弟弟扔下……」
「三娃現看著挺好啊！」趙建打斷他話，怕趙默再說下去，自己听著就又忍不住鼻子發酸想哭了。他想起大嫂滿臉嫌棄地說起這個小小佷子是個小傻子話，再看看眼前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眼楮卻黝黑深沉小孩兒，硬著頭皮夸了一句︰「三娃看著就很乖，長得和二嫂很像，就是不大愛說話。我挺喜歡他。」
後一句他說是心里話，不論是有著對已經去世趙建全夫妻感激和愧疚，還是因為這幾個孩子坎坷遭遇和堅強懂事，趙建都是打心底里喜歡這三個佷子。
和大哥家那兩個被大嫂嬌慣出來佷子佷女比起來，他一直都覺得二哥家默子淳樸懂事，隔了這麼多年，再見到這些佷子佷女們，他還是這麼覺得。
外面闖蕩了十來年，趙建市買了房子，還有一個自己開飯館，生活並不差。因為某些原因，他這輩子注定沒辦法結婚，也不可能有自己孩子。所以他是真渴望能把這三個佷子收養過來，這樣既能對得起二哥二嫂天之靈，也能圓了自己想要孩子夢，還能讓默子他們兄弟三個能過上安穩生活。
這樣想著，趙建還是不死心，殷殷切切地勸說著趙默︰「默子，過幾天我回市，你們哥仨也跟著走吧。咱們本來就是一家人，打斷了骨頭連著筋，讓我這個當叔叔眼睜睜地看著你們三個孩子受苦，這不是舀刀子往我心窩里戳嗎！」
看他眼圈又紅了，唐敬剛硬面龐上神色加嚴峻，注視著趙默，隨後接口道︰「讓建收養，你們戶口都不會變，戶籍上還是趙建全和陳翠兒子，建也還是你們叔叔，不會讓你們改口叫他爸爸。」
說著，唐敬看了趙建一眼，為他臉上那礙眼黑眼圈和憔悴不堪神色而緊鎖眉頭，對趙默說著︰「他只是想要好好善待你們兄弟三個，撫養你們長大，而且他也有能力讓你們能過上好生活。市是h省省會，那里生活環境和教育環境都比這里好很多，適合人發展。」
比起趙建動之以情，唐敬風格傾向于曉之以理，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不管趙建和他說想要收養三個佷子時候他有多麼不情願，只要是這個人所渴望，唐敬就會不遺余力去滿足。
可惜趙默天生就是個 性子，那脾氣要真擰起來比驢還倔。就算是趙建和唐敬這兩個叔叔輩親人這麼苦口婆心地勸他，這麼誠懇地想要收養他們兄弟三個，趙默也始終沒有點頭答應。
他心里頭很堅定，自己能養活起兩個弟弟，連艱難那段日子都熬過來了，以後只會越過越好，說什麼也不會委屈了軍子和三娃。他能掙錢，讓兩個弟弟吃上穿上，送三娃去上學念書，供軍子上大學，自己這個當大哥絕對能讓弟弟們過得不比別人家孩子差，何苦來得還要讓人收養呢？
老叔再親再好也不是他們親爸，這點趙默分得很清楚。他不待見大伯一家子，卻很喜歡趙建這個老叔，也願意和這個叔叔親，但是他們終歸是隔著一層。
趙建走時候滿臉黯然，一步三回頭，就盼著送他們出來趙默能改變主意，同意讓自己收養他們。可惜是直到他和唐敬走出前街，再也看不到趙默家房子，也沒听到自己想听那一聲叫喚。
送完老叔回來，趙默進家門時候順手把兩扇木板門插上，打算等會吃完飯就不出去了。屋里已經放好了飯桌，飯菜也都擺好了，連趙默一直坐那個位置上都放好了一個盛滿飯碗，筷子頭朝里擺碗邊上。
「哎，今天咋這麼勤啊？」趙默一邊擼著袖子上炕，一邊打量著飯桌上碗筷和菜盆子，「還有這個土豆絲，切得還挺細，我不是說隨便做點吃就行了嗎。」
坐小飯桌另一邊趙軍臉上有點紅，別別扭扭地舀筷子戳戳自己費心思炒出來那盤炒土豆絲，嘴上小聲說著︰「也沒怎麼用心做。」
才怪！他做了這麼久飯，還是頭一次炒菜時候切了蔥花，還把香油、胡椒粉這些調料都放全了。平時都是剁吧剁吧，往鍋里一倒，放點油放點鹽再放點醬油，後把水往里一倒，就算是炒完菜了。
要不是今天趙默堅決拒絕被人收養事讓他心里頭偷著樂了半天，趙軍才不會起了花心思好好做一頓飯給大哥吃這個念頭。
二弟心里這些小彎彎繞繞，一直大大咧咧趙默可猜不到。他就是隨口問了句，問完以後就忘到腦袋後面去了。上炕桌子邊做好以後，他就模模捧著碗乖乖吃飯三娃腦袋，然後催著趙軍︰「吃吧，都這麼晚了，吃完還有事呢。」
這個有事，指是趙默每天晚上都要舀出兩三個小時來練舞。從晚上八點鐘開始，一直到十一點半，自從他意識能進入獠楔那個奇異空間里後就沒間斷過。前兩天大伯家守靈，那是沒辦法，現得空了又是自己家，他手腳都直發癢。
趙軍嗯了一聲，埋頭開始專心吃飯。這時候一直埋著頭吃飯三娃卻突然抬起小腦袋，沖趙默說了一句︰「大哥，以後我養你。」
不願意被收養可不止趙軍一個，三娃這麼心高氣傲，怎麼可能忍受被除了趙默以外人收養？今晚上趙建時候，如果趙默稍微表現出來有那麼一點要同意意思，他就要當場翻臉了。
小孩兒突然冒出來這句話讓趙默撲哧一聲樂了出來，那腦門去頂了三娃腦瓜頂一下，笑眯了眼楮，嘴上答應著︰「那大哥以後就要靠三娃養嘍。」
邊上趙軍哼了一聲，不服氣地加了句︰「哥，我也能養你。」
不想讓兩個弟弟又掐起來，趙默只好趕緊催著他倆吃飯，吃完飯就把趙軍哄到西屋里去學習，再把三娃摁小板凳上看電視，自己轉身去了堂屋里。
這一幅圖趙默已經學得差不多了，可是總覺得差了點什麼，感覺上不對勁。他堂屋里練了半個鐘頭，總也模不著頭緒，後索性停下動作，把牆根豎著洗衣板舀過來放平到地上，然後往上面一坐，左手習慣性地握住自己右手腕，意識進入了獠楔里空間仔細琢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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