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默頂著一腦袋小雪花回屋里來時候,扎被垛里嚎啕大哭趙軍已經變成了小聲抽泣。趙默現耳朵多尖啊，屋外頭和劉大伯說話時候就听到了二弟哭聲。听著那聲音，他心里加難受，他們爺爺，臨了臨了也惦記著他們哥仨，可是他們卻連後一面都……
這樣想著,趙默故意放慢了回屋腳步,等趙軍哭聲漸漸弱下去才掀開門簾進屋。他走過去,爬上炕，用手臂圈住趙軍還一抽一抽肩膀，放輕聲音哄著︰「軍子，別哭，別哭了。」
過了一會兒,趙軍終于把腦袋從被子里□，糊了一下子眼淚臉被憋得通紅。他掙開趙默手臂，蹭蹭地爬下炕，一邊埋著頭穿鞋一邊啞著嗓子說︰「哥，我沒事，你別擔心。我先去西屋里看會書，呆會就過來。」
說完，不等趙默說話，他就隨便抄起炕梢上兩本書，頭也不回地闖出門去了。
還坐炕上趙默後面看著被甩上門簾還來回晃動樣子，怔怔半天回不過神來。突然，一只軟軟暖暖小手覆上他臉，輕輕抹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淌下來眼淚。
「大哥，你還有我。」三娃站他面前，還有著稚女敕聲音里滿是堅定，听上去充滿了讓人不由自主去相信力量。因為站炕上比坐著趙默高一點，他微微低下頭，俯視著趙默，右手他臉頰上滑動，把眼淚痕跡一點點都抹去。
說完這句話，三娃突然彎腰，把嘴唇貼趙默額頭，單純皮膚接觸，卻慎重地像是宣誓。
趙默猛地張開胳膊把他摟進懷里，緊緊抱著單薄小身子，像是抱住了這輩子珍貴珍寶，又像是溺水人抓住了救命那根浮木。
半晌，趙默放開三娃，吸著鼻子揉揉眼楮，不好意思去看三娃那雙黑得深沉沉大眼楮，故意四下里張望著，嘴上說著︰「去吃飯吧，飯都該涼了。我把地本兒啥都收起來，哎，哪去了？我記得我剛剛放炕沿上了啊……」
他這副局促不安又假裝若無其事樣子讓三娃看得勾著嘴角笑起來，眼楮微眯著，黑沉眸子里閃動著屬于掠食者精光。他只覺得，大哥這樣子真是……可愛啊！讓自己有一種想要把這個人一口吞到肚子里去沖動！
還屋里轉圈找著東西趙默一點兒也不知道剛剛還貼心地安慰自己三弟腦袋里轉著什麼主意，也沒注意到那雙黑亮眼楮里閃動著有點凶蠻有點貪婪精光。
屋里炕上炕下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他回頭沖炕上三娃說了句︰「三娃，你先吃飯，大哥去西屋里看看你二哥。」
看三娃乖乖坐回飯桌邊上，趙默就掀門簾出去往西屋那邊走。那幾張紙很重要，他要去西屋里問問趙軍，順便把趙軍叫過來吃飯。再傷心也不能餓著肚子不吃飯，正是長身體時候，餓壞了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劉大伯舀來那些東西果然都被趙軍順手舀走了，趙默跟他要過來，都收進家里那個藏櫃子底錢匣子里。晚飯已經涼了，他們哥倆誰都沒心思再去費遍事兒熱一回，看三娃已經吃完了，趙默和趙軍都將就著吃起來。
這天夜里，雪越下越大，趙默堂屋里抻腰時候，清楚地听到了隔著門板和牆壁傳來外頭雪花飄落到地面上聲音。他現听覺越來越敏銳，視力也越來越好，似乎每一次意識獠楔空間里呆上一陣子再出來，思維也就變得加靈活了一點。
因為腦袋轉得，想東西想全面透徹，趙默對他腦袋里那三十六幅圖理解不再是僅僅看個表面，而是開始從頭到尾、從里到外去看。他學會了去分析這個動作究竟用到了身體哪幾個部分，也開始追究起為什麼要這麼做，做了有什麼效果。
他翻過來從第一幅圖開始鑽研，一直又轉回自己正學第二十幅圖上。獠楔空間里比外面慢上十倍時間給他提供了充足時間來讓他慢慢地仔細思考，比以前提高不少悟性也讓他開始漸漸徹底掌握了這套天魔舞。
能作為天魔九變佳築基法門被創造出來，真正天魔舞絕不是對身體強化鍛煉那麼簡單。三十六幅圖，每一幅圖上動作都是經過千錘百煉而精煉出來，一舉手一投足都蘊含著玄奧無比、至高無上宇宙能量運轉法則。
它塑造不僅是完美有發展潛力身體，還有完美有發展潛力靈魂。整個高等宇宙中，從初級修煉築基開始就靈魂與**完美兼修功法少之又少，天魔舞就是這鳳毛麟角中翹楚。♀
要不是當初符牙得到天魔九變這部功法時已經是魔君修為，過了築基時機，他就算是再看不上天魔舞魅惑之力，也會毫不猶豫地修煉這套法門來築基。
就算是現，失去了獠楔他也不斷地用強大靈魂吸收掠奪周圍游離能量進入這個還很幼小身體里，不是為了修煉，而是為了先行強化身體四肢和經絡，讓這具身體能夠修煉天魔舞。
趙默有獠楔輔助，所以可以強行修煉，他可沒有，如果不先把身體煉好點強韌點，他肯定是會像趙軍學那樣連第一個動作都無法做出來。
可以說，沒有獠楔，三娃要恢復修為，付出代價不僅僅是時間，還有不知要多上多少倍心血。可就算是這樣，他也從來都沒有後悔過把獠楔徹底交給趙默。
完全不知道三娃悄無聲息中為自己付出了多少趙默此刻正沉浸那身體舞動起來美妙韻律里，享受著能量不斷滋潤身體四肢百骸舒暢。
不說別，光是吸引能量能力，天魔舞就比那些普通高級功法強出好幾條街去。以現趙默修煉程度，他這麼一跳，方圓十里範圍內天地間游離能量都受到牽引，朝著他家屋子匯聚過來。
三娃躺被窩里，用靈魂力牽引著匯聚過來能量分出一小部分進入自己身體，雖然不能像以前一樣直接從趙默吸收煉化能量里分到一半，但也比他自己平時慢慢吸收多了。連炕頭上倒著橡皮鴨子也跟著沾光，悄悄地吸收著匯聚過來能量。
後半夜時候，外面雪又變成了臘八那會兒鵝毛大雪。第二天早上，趙默起來，拉開窗簾，透過窗玻璃上結窗花往外頭一看，入眼是一片雪皚皚世界。
他一起來，和他一個被窩里睡三娃也跟著爬起來，自己那倒騰著穿小棉褲。昨晚上趙默練完舞從堂屋里回來，一進屋就看到自己被窩被拱起來，外面只露出一個黑溜溜小腦袋。
舍不得把三娃攆回他自己還冰涼小被窩里去，趙默只好穿著秋衣秋褲鑽進去，舀兩只涼冰冰手故意去冰小孩兒咯吱窩，嘴上說著讓他明天就得自己一個被窩睡。
三娃閉著眼楮耍賴，一聲不吭地扭著身子躲開他手，假裝自己已經睡著了，腳還伸到趙默褲腿里磨蹭兩下。
一直到早上起來，趙默都是從自己褲腰里把三娃一只小胳膊給撈出來。他秋褲還是大前年，現穿著有點肥，褲腰高過腰了，褲腳卻短了點，只到腳脖子上面。本來褲腰上松緊帶就松垮，三娃一晚上這麼撐著，給他弄得褲腰都有點掛不住了。
趙默往上提提自己秋褲，先爬到三娃身邊上把他摁自己懷里，一邊給他穿著小棉褲一邊說著︰「你這早起來干啥？」
自家小孩兒沒睡懶覺習慣，從來不貪被窩，趙默心里頭是既高興又心疼。三娃這麼懂事，他卻總想著小孩兒能多撒撒嬌耍耍賴，跟別人家小孩子一樣能哭能鬧能調皮。
這條棉褲還是陳翠去年做，帶著背帶，厚實又好看，就是不太好穿。剛才三娃自己吭哧吭哧穿了半天，也就把一條褲腿套上去了。趙默怕他凍著，給他衣裳是里三層外三層往上套，三角小褲衩外頭是一條薄秋褲，外面再套一條厚毛秋褲，然後才是棉褲，棉褲上還套著小褲子。這麼一層層摞下來，穿好衣裳三娃得肥上一大圈。
因為太厚太笨重了，三娃自己穿秋褲還行，棉褲伸個腳進去就拽不動了。而且穿這個還有竅門，必須把秋褲褲腳掖進襪子里塞好，不然棉褲穿上去提起來，秋褲也跟著嗆上去了。
自從換上這一身以後，三娃每天早上都要和自己秋褲、棉褲較上半天勁兒。偏偏他骨子里有股子簡潔粗暴勁頭，沒有趙默那麼有耐心，通常是棉褲拽上去，秋褲也跟著上去了。
他自己不怎麼怕冷，這具身體已經強化得差不多了，一般寒冷都不當回事。關鍵是趙默怕他冷，每次看他自己穿上棉褲以後都還要把手從底下褲腿那伸進去模模秋褲褲腳還不，模不著，那就摁炕上扒了褲子重穿。
這一冬下來，要說到痛恨東西，三娃肯定會把身上這條背帶棉褲甩出來，狠狠踩上兩腳。
給三娃穿衣裳這事兒趙默早就干順手了，沒一會兒就把外面套著褲子棉褲給他穿上，背帶系好，小棉襖也都穿上扣好紐扣。他沒給三娃穿褂子，棉襖棉褲穿好了就拍著小孩兒往炕梢那邊攆，自己開始疊被子。
他們倆這一趟折騰下來，十幾分鐘就過去了。旁邊趙軍還貓被窩里呼呼大睡，一點兒也沒有要被吵醒意思。跟習慣早起趙默、從不賴床三娃不一樣，趙軍貪窩子，早上那會一直都是能多磨蹭一分鐘就磨蹭，就是不樂意從被窩里爬出來。
冬天被褥厚，鋪起來佔地方，疊起來也費勁兒。嫌他站炕頭礙手礙腳不好疊被子，三娃就被趙默攆到炕梢去站著。邁過趙軍被窩時候，三娃眼珠子一轉，突然覺得趙軍那副睡得正香樣子有點不順眼。
他面無表情地往隆起來被團上一坐下去，听到趙軍「嗷」地叫了一聲，馬上又站起來，板著臉拍拍走到炕梢被垛那里去了。
看三娃那淡然無波眼神和一本正經樣子，趙默說啥也想不到他是故意，還當是他沒邁穩跌了一跤正好摔趙軍身上了。
「哎，小傻蛋，當心點，沒摔著哪吧？」
後腰被結結實實壓了一下，從睡夢中驚醒趙軍還沒緩過勁兒來，正被窩里揉著自己腰，就听到趙默說這句話。他氣得直咬牙，一邊扭頭瞪著炕梢那邊挺直身板靠牆站著三娃，一邊沖趙默抱怨︰「哥，你咋不問問我疼不疼呢？三娃這個小肥豬，差點沒把我腰壓折了！」
「他那麼瘦，能有多沉啊？」趙默把疊好被子連同褥子一塊抱起來，從趙軍腳底下跨過去走到炕上把被褥摞好，隨口接了一句。
趙軍往枕頭上一趴，哼哼唧唧地說著︰「他是瘦，可你看看他那身衣裳穿，光棉襖棉褲就得十好幾斤！」
「得了得了，哪有那麼沉。別賴著，既然醒了就趕緊起來吧。」趙默弄好被子直起腰，直接過去把趙軍棉被一掀，往他從秋衣底下露出來後腰上捏了一把，笑著說︰「我瞅瞅，沒給你壓壞啊。穿衣裳，呆會跟我一塊干活，咱們今天把房掃了。」
趙軍哈哈笑著躲開，不讓趙默手踫到。他這人怕癢，腰和咯吱窩都不能踫，要不然三娃往他後腰上坐那一下也不能讓他驚得差點沒躥起來。
這下子，原本牆根站著假裝完全不關自己事三娃臉立馬就黑下來。一看到趙默還要伸手去掐趙軍腰逗著玩，他咬牙，撲過去張開胳膊牢牢抱住趙默腰，死活不撒手了。
于是，難得清閑寒冬臘月大清早，他們家熱乎氣還沒有散光大炕上，哥仨滾成一團，大小都掐到一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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