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天黑了,無名給你講故事好嗎?」無名允吸著拇指,眨巴著大大的眼楮。
像是得到紀小蓓的回應,無名突然樂得呵呵直笑。無名開始講著故事︰「從前,有一個孤獨的孩子,她住在一條幽深的小巷,每天注視著陌生的地方一直張望。沒有人知道她在看什麼,人們只知道她的世界渀若一個無盡的黑洞,里面裝滿了悲傷。」講到這里,突然頓住,睖睜地看著紀小蓓的指尖以細微的動作緩緩扭動。
其實無名並不擅長用陌生的詞語編造故事,這些都是旁听累積,每次他小跳著走出醫院,就會听到很多關于巷子的故事。他莫名其妙地很喜歡听,時常抱著雙膝就坐石板上,听眼前的老爺爺講很多很多那個女孩的事情。但是無名感到奇怪,老爺爺只要一說到黑貓,就會止也止不住的抽搐。渀若有成千上萬的惡鬼吞噬著他的軀體,徒留下的卻是虛浮的懼怕。
「媽媽,你是不是快要醒來了,無名好想你。」他的淚光隱隱閃爍,渀佛只要一眨眼楮,淚水將會大顆大顆地掉落。
但過了很長時間,回應無名的仍然是空蕩的寂靜。小乖輕輕「喵嗚」一聲,像是拉長的聲線,在病房四角悠悠的飄蕩。
刺目的日光一如以往透過窗玻璃刺進羅澤的面龐,睜眼是濃郁藍色的天花板,羅澤喜歡這種感覺,藍色的事物讓他心生寧靜。三兩下起床穿戴完畢。洗漱,沐浴,就餐。不知怎麼,早上醒來後,他的眼皮時不時地跳躍。都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而恰時正好是右眼。羅澤還是有點相信這種說法,所以出門前,雙手握了握頸間佩戴的平安扣,虔誠地許了個心願。
大街上的吆喝聲持續不斷地響著。賣包子、土豆、白菜之類的言語,幾乎每天都可以听上一遍,都快起耳繭。羅澤低頭往前匆匆走著,街旁面店老板冷不丁地舀起一瓢面湯,連看也不看街道上是否有人,徑直朝外澆灑。羅澤猛地穩住腳,那一灘還浮著未破的淤泥泡沫面湯,毫無分差地撲在他的跟前。如果他走得再快些,興許那冒著熱煙的面湯已一滴不漏地澆在他的身上。
「哎呦!不好意思,我沒看見啊!」老板听到羅澤「撕拉」的聲音,驀地抬起頭,面不改色地急忙小跑出來諾諾道歉。
羅澤受不了這種虛假,連連擺手示意沒事,繼續往前走去。而他剛一走,老板竟朝著他的身影吐了一口唾沫,嘖嘖罵道︰「走路不長眼楮啊!」
遇到十字路。剛好紅燈亮。羅澤掏出手機,眯眼看了看屏幕的數字。離上班時間「9點」只差三分鐘。而醫院就在正對面的地方。抬眼看去,紅燈繼續徘徊在「90」倒計時中。思慮著要不要硬著頭皮埋頭走過去。
右腳慢慢移了出去。狠下心來準備邁出雙腳。誰知身邊一陣風急速穿過,緊接著耳邊「砰」的巨響,羅澤揚起頭,入眼的是觸目驚心的血紅。
羅澤驚得一身虛汗,倘若他的心未曾猶豫,那麼躺在地面不省人事的終將會是他,後果不堪設想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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