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灰藍的天空劃過一架從北向南的飛機,長長的白色弧線安謐地掛在幕布上。一眨眼,一閉眼,飛機消失不見了。
北方像是一個生長著秘密的地方。暗藏著陰冷、孤寂,甚至是死亡。
所以,我們要像一只草原上不斷奔跑的獅子,要賣力地朝前跑,跑得越遠,捕獵到的食物才越來越多。
而我們長跑的方向一直是南方,對于四個方向來說,南方的路線是最遠的。即便我比你先跑亦或是後跑,你也是無法追上我。因此,在這座迷亂的城市里,你唯一的選擇是朝著南方不顧命地奔跑。所以飛機在飛,命運也在閃爍耀眼的光芒。
可惜你走進了這個被人唾棄的城市。♀你將用一切的代價,去彌補這個血淚交錯的秘密。
33
慧子接下來的行為,出乎顧安言或所有人的意料。按照通常情況下的處理方式,顧安言以為慧子會掏出手機撥打警局的電話,把這里的一切都交給警察處理。但是慧子沒有,她冰冷著一張臉,三兩下抹干面頰上的淚水,從懷里掏出一把血紅色的水果刀。
——是一把血紅色的水果刀。誰也沒有注意它的顏色,只知道,那是一把刀,在渾濁陽光下閃閃發亮。
「紀小蓓,你這個晦氣包!你會不得好死的!」慧子抄起水果刀,當著眾人的面,怒氣沖沖地沖向那個誰也不敢靠近的地方——北巷,紀小蓓的家。
慧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們的視線,跑得太急,連鞋子掉了一只也未曾搭理。♀依然是紅色的物體。紅布鞋。孤零零地躺在水泥地上。
慧子是第一次來到紀小蓓的家,以前听張叔說她的家是整個逆巷最破爛最骯髒最凌亂的。但是就目前的狀態來看,倒是可以與張叔的話對應幾分。
慧子根本想也不想,徑直用腳將屋門踹開。門「 當」一聲,重重地打在右側的牆壁上。斑駁的牆壁抖落出塊狀的牆泥,白色的,褐色的,凌亂地跌落在地面。
——你看見的,與你看不見的,統統如同一頁晦暗的故事卷入你的腦海。
——我只是想跟你說,你看見了不該看見的,你將為之付出代價。
慧子睜大眼楮驚恐地目視著眼前的女人,在昏暗的白熾燈下,女人滿臉滄桑的神色。慧子認得,她是那個賤女孩紀小蓓的母親。一個被男人拋棄而不要臉的女人。
紀母一身黑衣,端莊穩重地坐在椅子上。若是能仔細觀察,你會發現那把椅子有著深淺不一的印痕。像是被人用刀子劃過的一樣。視線往下移動,慧子清楚地看到紀母手中的黑布鞋,一捆一捆的,散亂地放置在腿上。
黑衣。黑布鞋。黑屋子。
整個視野里的東西皆是黑色。
與慧子身上的血紅色,倒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啊——」慧子的一聲大叫,驚得屋頂上正在啄食的鴿子瞬間騰飛離去。
站在逆巷中心巷口的人們,皆驚恐地注視著北巷。這慧子進去了那麼久,也不見身影出來。那聲尖叫,足以打破逆巷的死寂。
像剛才怒氣沖沖跑進去一樣的慧子,再以同等的姿勢奔跑出來。頭發散亂地隨風飄舞,雙目呈現著備受驚嚇的目光。誰也不知道慧子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一出來,神情還比剛才的還要嚇人、瘋狂。
也許,她本來就是一個瘋子。
「啊!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慧子的嘴中,一直念叨著這句話。
顧安言站的地方離她最近,看她那雙渙散的瞳孔,絕對是受到了極度的驚嚇。正在發狂的慧子,猛地往顧安言的方向望去,手中持著的水果刀越捏越緊,刀刃不經意間劃破她蒼白的手指,鮮紅的血液沿著刀刃滑落至刀尖。
血,一滴,一滴,落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像是在一瞬間,綻放出具有生機、活力的花朵一樣。
「是你,是你,絕對是你!」慧子口中的語言逐漸模糊不清,一口咬定張叔的死是顧安言所為。敢情這事情的發展有點令人不可思議,是誰說的,這件事情,與他有關?
沒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別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