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機子口中雖說賠罪,目光卻冷冷自三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仍是落在莫輕寒身上,緩緩道︰「不敢請教尊駕台甫。」
莫輕寒冷然一笑,傲然道︰「不敢當!無名小卒,不敢有辱尊听。」
玄機子面色一變,微怒道︰「尊駕說笑了,一招便能使貧道師弟連退三步,豈會是尋常人等?」
「那是因為你師弟太差勁了!」寶兒笑嘻嘻地輕啜了一口茶,毫不理會玄玉子發黑的臉色,「大掌門,蘇少俠呢,是來求藥的,我們倆可不是,」寶兒說著,將手中茶一飲而盡,隨手將茶杯摔在地上,輕輕拍了拍手掌,甜甜笑道︰「我們呀,是來搶藥的。」
玄玉子不禁站了出來,正要開口,玄機子使個眼色止住了他,示意他看地上︰那個茶杯被寶兒這麼隨手一摔,平平整整的嵌進了青磚鋪就的地面,深有寸把,卻又毫無破損。
玄玉子駭然,這才知道這小小孩童竟是絕世高手!不禁深深慶幸方才那一掌沒有打向這小孩子。
玄機子也很是震驚,將杯子嵌進地上不難,難的是這小孩子竟是將杯底打入了地面,而且絲毫看不出他如何作勢如何發力,只看到他隨手一摔,杯子就進了地面。
莫輕寒冷然一笑,淡淡道︰「少主,這可是上好的青瓷,摔壞了,咱們賠不起。」說著衣袖輕輕一拂,杯子竟從地上彈了起來,落在他身旁的茶幾上。
玄機子和玄玉子現在確定他們三個是來者不善了。小的深不可測,大的也是駭人听聞,還有一個不知深淺的蘇子清。
玄機子冷冷道︰「天罡北斗陣下,從不招待無名之人!」
寶兒道︰「破了你這個天下第一大陣,你就肯把天山雪蓮給我?」
玄機子冷冷道︰「只怕你沒命取!」
寶兒「嘖嘖」連聲,道︰「我只怕到時你耍賴不肯給,把靈藥給藏起來,你武當山那麼大,我可沒本事找到。」
玄機子氣得說話都抖了︰「你若過得了我天罡北斗陣,莫說雪蓮,我這個武當派掌門都讓給你做!」
「那可不行!那可不行!我可沒有出家當道士的打算!我最喜歡吃肉了,當了道士可就沒肉吃了!」寶兒又是搖頭又是擺手,一臉嚴肅地說著揶揄的話,逗得蘇子清與莫輕寒忍不住笑出了聲。
玄機子眸光一寒,厲聲喝道︰「你們三個不知死活的小子!莫要逞口舌之快,還是手底下見真章吧!」
七個人,七柄劍,按著北斗七星的方位站著。劍出鞘,一片殺氣。
寶兒見玄機子並不入陣,布陣的乃是三個藍袍道人四個灰袍道人,想是三個一代弟子四個二代弟子,見玄玉子也在,朝他扮個鬼臉,掣出背後玉簫,蹦蹦跳跳地走過去,忽又回頭道︰「輕寒,前些日子我教你的那六招劍法你還沒使過,難得今日那麼好的機會給你試劍,你來破陣,我替你掠陣。」
莫輕寒微微點了點頭,緩步走下場站定,莫輕寒的劍已在解劍池解下,此刻接過道童遞上的長劍,淡淡地拔劍出鞘,霎時殺氣更濃。寶兒退後一步,右手持著玉簫,輕輕敲擊掌心,漫不經心地望向場中。
玄機子見對方本來就只有三個年輕人,竟然只有那兩人去破陣,那孩子還只在陣外自顧自地玩,怒不可遏,一聲令下,天罡北斗陣頓時發動。
武當派與少林並稱中原武林泰山北斗不是沒有原因的,天罡北斗陣陣法變幻無窮,無跡可循,陣法施展開來有如行雲流水一瀉千里。
莫輕寒的「風雨落花劍」很是純熟,前些日子寶兒又教了他「不歸十七劍」前六招,此刻風雨劍中夾雜著不歸劍,出人意料,令人防不勝防,一時倒也無虞。
可惜天罡北斗陣有七個人,有人攻時,便有相應的人守,攻守互補,出手毫無顧慮。而莫輕寒只有一個人,既要攻,又要守,況且不歸劍他今日乃是第一次施展,出手不免凝滯。十數招之後,莫輕寒落在了下風。
寶兒看得不住搖頭。這個輕寒,腦子太笨了!以一敵七,對手是七個高手不說,還是一個劍陣,本來自身就處于劣勢中,莫輕寒竟然還跟人硬打硬拼,一連搶攻。
莫輕寒的攻擊每回都給人擋了下來,即使對方要三個人才能擋住他一劍,還有四個人可以攻擊他,所以他打得很吃力,劍勢漸漸被逼住,越來越施展不開。
「輕寒,借力打力,不用跟他們搶快!」寶兒脆生生道,在一片鐵劍交擊聲中獨獨傳入莫輕寒耳中。
莫輕寒聞言,劍勢一變,不再搶攻,劍走偏鋒,在玄玉子劍上輕輕一點一劃,一股大力引得玄玉子長劍向右側滑去,隔開了一柄堪堪刺到莫輕寒胸前半尺的劍。
莫輕寒回劍一挑,將刺向左肋的兩劍撞向了刺他右肩的劍。如此一來,莫輕寒暫時穩住了局勢。武當派七大高手猛力圍攻,莫輕寒舉重若輕揮灑自如,不歸劍越使越順手,一時在天罡北斗陣之下維持了個平局之勢。
玄機子一直在盯著寶兒。
他那雙老辣的毒眼,早看出了三人之中最厲害的是這個笑起來甜甜的很是討喜的小公子。當然他也看到了場中的情形,天罡北斗陣陣法越來越急,圈子越來越小,漸成合圍之勢,莫輕寒已被困死陣中。
五十招,最多五十招,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就得撤劍認輸了。
然而,他忽然看到那小公子小巧紅潤的嘴巴動了動,場中形勢很快就變了,那年輕人竟然扳回劣勢,場中已成平局之勢。
玄機子的臉色變了。
傳音入密!這個小孩子竟然使得出傳音入密!老天!他忽然覺得這小公子有點可怕。
天罡北斗陣陣法太流暢了,莫輕寒完全被裹在一片劍影之中。玄機子根本看不到莫輕寒,他只能從門下弟子腳步的移動中推測出場中情形。
如果他看得到莫輕寒的劍法,他就不會覺得小公子可怕了。他會明白,這笑嘻嘻的小孩子是他們武當派的噩夢!
一個做了六十多年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