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若瑾拖著玉如顏回到小竹樓的時候,蘇子澈跟莫輕寒已經剛回到小竹樓,蘇子澈悶悶不樂地趴在桌子上,莫輕寒正鋪著床。
饒是知道莫輕寒是蘇子澈的貼身護衛,韋若瑾還是吃了不小的一驚。
冷漠高傲的莫輕寒居然會做鋪床疊被那種事,而且還做得那麼順手那麼自然!看他那樣子,做這種低三下四的事情的時候,簡直像是吃飯睡覺一般,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韋若瑾心里有些別扭,畢竟一個大男人做這種事情,怎麼著都有點傷男人的面子。雖說對象是他的妹妹,但他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听到腳步聲,蘇子澈連頭都沒抬,依舊懶洋洋地趴著,莫輕寒也沒有反應,照舊鋪床疊被。
韋若瑾盯著莫輕寒的背影看了好一陣子,才一把將玉如顏推開,玉如顏一個踉蹌跌在地上,發出一聲痛呼,卻沒有人理她。
韋若瑾暗暗稱奇,這丫頭不是挺在意玉如顏的麼?當初揚州城中,她不是還為了玉家跟他大打出手來著?怎麼這會兒玉如顏跌倒她完全不聞不問?
韋若瑾又盯著蘇子澈看了好一會兒,看她一直愁眉苦臉的,懨懨的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這才明白原來她今日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韋若瑾越發詫異了,這丫頭也有心情不好的時候?自他認識她以來,她每天都樂得跟贏了一百兩銀子似的,從來沒這麼無精打采過呢!
「瑜兒,你怎麼了?」韋若瑾坐在蘇子澈對面,神色有些擔憂。
蘇子澈微微抬頭,將下巴墊在手背上,看了他一眼便垂下眼簾,懶懶答道︰「沒怎麼。」她似乎也覺得這句話沒什麼說服力,于是又加了一句︰「我很好。」
蘇子澈無力地翻了個白眼,瑜兒,又是瑜兒!到底要她說多少此,他才會相信她不是他的妹妹韋若瑜!轉念一想,反正糾正不過來,那就隨他去吧,什麼瑜兒貓兒的,管他呢,只是一個稱呼罷了。
很好?就是這麼個好法?
韋若瑾又向里間張望了一下,莫輕寒一句鋪好了床,正點著香,馬上就要出來了。莫輕寒是不可能惹她生氣的,那麼,會是誰讓他的寶貝妹妹不開心了呢?
「你……就是這麼好的?還很好?你看你現在跟瘟雞有什麼兩樣?」韋若瑾擰著眉頭,一手伸出去撥弄蘇子澈的腦袋。
蘇子澈的頭被他的大手撥得左搖右擺,終于不耐煩了,憋了半天的火本就將她燒得眼都紅了,韋若瑾這會兒往槍口上撞,她哪能不借機發發火呢!
蘇子澈蹭的一下站起來,拍著桌子吼道︰「姓韋的,你爪子癢是吧?自個兒找塊磨刀石蹭蹭去,別擱這兒礙眼,不耐煩見著你!」
韋若瑾被她猛然一喝,嚇得一愣神,緩過勁來時,蘇子澈已經皺著眉頭捏緊了拳頭一副要跟他拼老命的樣子。
韋若瑾看她氣鼓鼓著兩腮,故意撩撥她,想要給她再加一把火,于是戲謔道︰「喲呵,人不大,口氣倒不小!你難道不知道這是我的地盤麼?常言道︰‘人在矮檐下,哪能不低頭’,又說‘強龍不壓地頭蛇’,還說‘客隨主便’……」
「你有完沒完?」蘇子澈徹底怒了,將上半身前傾,腦袋壓在韋若瑾頭上方,居高臨下、惡狠狠說道,「你真的很煩,很煩,很煩!簡直比我家廚房的老媽子還要嗦!」
韋若瑾嘴角抽了抽,廚房的老媽子……她還真敢說!這家伙!嘴可真夠欠的!
「韋宮主,少主要午休了,二位請便吧。」莫輕寒撩開珠簾,目不斜視地走過來,面無表情地說著很不給人面子的話。
韋若瑾的嘴角又抽了抽,這里好像是碎玉宮的地盤吧?碎玉宮好像是他的地盤吧?怎麼……怎麼這主僕倆在他的地盤上這麼囂張,完全不把他這個碎玉宮主放在眼里!
「我說姓莫的,別跟你家主子一樣,陰陽怪氣的,招人煩!」韋若瑾瞪著眼楮看著蘇子澈,那話雖是對莫輕寒說的,卻是說給蘇子澈听的。
誰知,莫輕寒還沒反應,蘇子澈已經「砰」的一拳重重砸在桌子上,震得茶壺水杯 當亂響。
「說什麼呢你?」蘇子澈陰沉著臉,聲音里透著滿滿的怒意,「姓韋的,你最好對我的輕寒恭敬些,再這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小心我打得你滿地找牙!」
韋若瑾這次不但嘴角直抽抽,半張臉都忍不住抽了起來,愣了好一會子,他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瑜兒,你……你居然叫我對他恭敬些?你叫我堂堂碎玉宮主對一個位居人下的奴僕恭敬些?你……」
聞言,莫輕寒臉色一黯,眼中閃過一絲受傷。位居人下,是啊,不論少主有多在乎他,他終究是位居人下,這一點是怎麼也改變不了的,他只不過是個奴僕而已!
蘇子澈一听韋若瑾說莫輕寒是奴僕,立時炸了毛,又是一記重拳捶在桌子上,怒喝道︰「輕寒不是奴僕!輕寒是我最最重要的人!不許你侮辱輕寒!」
莫輕寒心頭一暖,剛才因為韋若瑾的話而產生的不悅瞬間煙消雲散,他痴痴地看著蘇子澈,連眼底的戀慕之色都忘了隱藏。
他的少主在張牙舞爪地維護他,只不過是因為別人說了一句實話,她就那麼大的反應,她說他是她最最重要的人……
夠了,真的夠了……就沖著她對他的這份在乎,已經足夠他為她做任何事了……並且,無怨無悔!
韋若瑾討了個大大的沒趣,訕訕地模了模鼻子,冷冷地哼了一聲,朝著莫輕寒狠狠翻了個白眼,不甘不願地閉了嘴。但他畢竟是一宮之主,受了氣面子上掛不住,悻悻地轉身便走。
玉如顏還在門口半坐半伏著,附骨釘的傷勢發作,疼得她渾身一陣陣冒冷汗,她知道韋若瑾無時無刻不再想法子折磨她,又不敢申吟出聲來,只好緊緊咬著嘴唇,努力將到嘴邊的哀叫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