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會,只是告知你這事兒的原委。不要在別人面前這樣做,會遭人笑話。」
「那是你就沒關系了吧?」
「嗯……」七月像是什麼都知道,又似乎什麼都不懂,像個任性卻又讓人愛不釋手的孩子,他哪里拒絕得了?
「那,你是收了?」七月壞壞地靠過去,蕭蘭微微臉紅。
「嗯,我收。」
「那你也用紅紙題詩送給我吧?」見蕭蘭一臉窘迫,七月收拾撿起地上的紅紙黑墨,「我都送給你了,你還怕送給我?況且,就咱們兩人在,沒人會知道。」
「好、好吧。」
「那咱們進屋寫。」七月將蕭蘭往屋內推,將紅紙攤在桌面,「我給你研磨。」
「多謝。」
淡淡的墨香在房內彌漫開來,蕭蘭抬眼看了看七月,的毛筆尖,輕舌忝硯台內磨得細膩的墨汁,正要著筆,七月出聲︰
「要以‘雲月’為題材。」
蕭蘭笑了笑,比淡淡的墨香更溫和︰「那我寫一首詞吧。」
「好,你寫什麼都好。」
蕭蘭微笑著寫下「雲伴月」三個字。突然他想到什麼,停下手中的筆。
「以後,不許再拿自己的安全來氣惱我。」
「呃?」七月嘿嘿笑,這書生記憶力還挺好,「是是是!」
「再有,你知我腿不方便,做什麼之前,你先跟我說,不能突然做出讓我後怕的事來!」
那種力不從心深深提醒著他的殘缺無用,他多麼懼怕他會看著七月就那麼在他的面前出事。七月一愣,十分懊悔。
「對不起,那以後……我都听你的。」
「當真?」
「當真!」怎麼這話听起來像是承諾?七月推推他,「好啦好啦,快寫吧。」
「我這就寫。」總算舒坦了,蕭蘭微笑,筆下得尤為快。
七月站在他身側細細看,嘴兒上揚的弧度越來越大,輕輕念著︰
「梨花羞,青果澀。羞澀輕綻樹枝頭,夜風淡淡吟。月悠悠,雲悠悠。雲伴月至死方休,相攜不相忘。」
也不知是被七月這麼鬧,還是這詞寫得有些唐突,蕭蘭的臉莫名有些燥熱。再看七月喜滋滋將紅紙上的詞反復閱讀,那抹燥熱又成了莫名的喜悅。
三年來,他一直一人在屋內院中停留,從過,會有另一個人在今夜與他在房中互以紅紙題詩,贈與對方。
而這個人,是眼前喜上眉梢的修長少年,七月。
「蕭蘭,你先將我送你的詩給我。」
「要做什麼?」蕭蘭給他。
「明早你就知道了。」七月看著窗外偏西的月,輕輕把窗掩上,「很晚了,你該休息了。」
「好。」
七月將蕭蘭扶到床上,那綹長長的發絲,不輕易落在蕭蘭的臉上,隨著七月起身,很快從他面頰拂過,只留下了絲絲柔柔的遐想,繼而漸漸在夢中繞成千絲萬縷。
雲中月朦朧,月下影雙重。一重相伴行,一重情意濃。
我為月,你為雲,我願月隨雲,相伴走天涯。
月悠悠,雲悠悠。雲伴月至死方休。
相攜不相忘。
相攜不相忘……
啾啾啾……
清脆的鳥兒啼唱,清醒了雲蕭蘭是是而非的夢。
枕邊放著一個小香囊,手工算不上精湛,只是香囊外一個「月」字,俊逸的筆鋒,讓蕭蘭一眼便知香囊出自七月之手。
這香囊倒也別致,兩層布料里不知道放了什麼,有些沉甸甸的,還有著藥草的味道,大概是七月放了些藥材進去吧。香囊夾層里整齊地折放著紅紙詩。
原來,是是而非的,不是夢,而是事實。千絲萬縷的更不是夢,而是心緒。
門被推開。蕭蘭趕緊將香囊收入懷中。
進來的不是七月,而是管家。昨晚他睡時已是半夜,七月做了香囊,肯定睡得更晚,蕭蘭莞爾︰
「七月還來嗎?」
「七月比老奴起得還早,此刻正在廚房熬斷續草。說是等公子用完早飯,就能泡上藥湯。」
蕭蘭微微一怔︰「原來我才是懶惰之人。」
「公子哪里懶惰,老奴知道,公子有時候是想早起的,只是因為不想麻煩我們這些下人,讓自己盡量呆在床上。」管家有些羞愧。
「管家言重了,沒有那回事兒。」
「我原先也以為沒有的,只是七月來了以後,他讓公子早些起,四處走動,公子的精神比以前好很多。」
蕭蘭微微一笑,七月對他的作息,確實拿捏得十分精準。正準備吃一口早飯,他停下手中的動作︰
「七月用了早飯嗎?」
說到此,管家的臉微微有些抽搐。
「七月……七月把廚房掃了個遍,就差沒把老爺的早點給偷吃光。」
蕭蘭忍不住笑出聲來,果然是七月的作風。
管家看著蕭蘭,感慨萬千。開始他沒看好的小護衛,確實給公子,給雲府帶來了很多驚喜。光憑這點,他劉廣就願意任他差遣啊。
第3章(2)
七月帶頭,大家跟著把大木桶搬到蕭蘭的房中。
接著藥水也一桶一桶往房里搬。
蕭蘭的房間,頓時煙霧繚繞,藥味彌漫。
一切準備就緒,七月把大家都趕出去,關上門,對著床上的蕭蘭道︰
「蕭蘭,把衣裳月兌了,咱們來泡藥湯!」
「啊?」剛剛就想有這可能,可這話從七月嘴里說出來,還是讓蕭蘭愣住,「要月兌衣裳?」
「哦,褲子也月兌了。」
蕭蘭的臉瞬間蒼白,他可沒想過要跟七月「坦誠相見」。七月看他表情不對,壞壞笑道,「你在害羞?怕在我面前月兌衣服?怕什麼,我幫你。」
蕭蘭臉一紅,沒有否認︰「我、我自己來。」
「你能自己月兌衣裳我知道,可你能自己爬進桶里嗎?」
「……」蕭蘭看著半人高的大桶,為難地微微搖頭,「可是……我想還是,還是讓管家來。」
「什麼?!」七月抱怨,「你寧願然管家來,也不願意我幫你?」
「是、是的。」七月為什麼這麼激動啊?他確實認為當著七月的面就把衣裳剝了,還不如讓管家來的比較好。
「為什麼選他不選我?」七月將臉湊近蕭蘭,憤憤不平,「為什麼我不行?」
「自小管家看著我長大,所以會比較方便。」七月為什麼生氣?蕭蘭有些苦惱,也不知怎麼了,他竟然這樣別扭。
「可你現在長大了啊。」
那就更不能在他面前月兌了呀,雖然他們都身為男性,可是是七月的話……甚為羞澀啊!七月白眼一翻,伸手就往他腰間探去︰
「你再扭捏,我可動手了啊。」
蕭蘭一把抓住他的手,面色燥熱︰「七月,別為難我。」
「好吧好吧,真的是……」七月抽出一條白布,蒙住眼楮,「這樣行嗎?我不看你就不會害臊了吧?」
「七月……」蕭蘭頭有些疼,「我依舊覺得讓管家……」
「不成不成!你快月兌,藥水涼了就不好了!」
「七月……」
「你再扭捏,我便真的動手了!」他作勢要拉下蒙眼的白布,蕭蘭大驚失色︰
「七月你別摘下蒙眼布,我月兌便是。」
房間里傳來雲蕭蘭悉悉索索月兌衣裳的聲音,在踫到自己的褲頭時,他紅著臉看著站得泰然自若的七月一眼,手微微有些哆嗦。
「月兌好了沒啊?」
「還沒!」七月突然出聲,蕭蘭更是慌亂,「七月,你、你蒙著眼楮,能扶住我嗎?」
「能。」但是不知道要模索多久才模到他就對了。
「我……我……」七月嘴角的笑容是什麼意思?蕭蘭更覺羞赧。
「好了是嗎?」
「嗯、嗯!」
「那我過去了。」
七月邁出的步伐,沒有絲毫因為眼楮看不見而凌亂。他的胸有成竹,倒讓蕭蘭續如擂鼓躁動,頭皮一陣發麻。瞧他的模樣,他、他真的看不見嗎?蕭蘭微微往里縮了縮身子,七月立刻不滿︰
「你別亂動,亂了我剛剛目測的距離,萬一模到什麼不該模到的地方,你可別賴我。」
糟糕,蕭蘭更是慌亂,早知他就不躲,剛剛他是不是這樣躺著的啊?像是看到他的慌亂般,七月吟起更惡劣的笑容。
「蕭蘭,我來了!」
在騰空的剎那,蕭蘭腦子一片空白,直至熱熱的藥水燻得他有些不能呼吸,他才察覺自己已經置身于木桶之中,滾燙的藥水將他密密包圍,可剛才被七月踫到的地方,比這藥水更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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