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朧朧的睡夢里,沈奕胸膛上傳來一陣癢意,似乎是被什麼小爪子撓著。他睜開了雙眼,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看了眼腕表,凌晨四點整。
下巴一低,看看貼在他懷中的人兒,她睜著亮如星辰的眼楮,一雙小爪子正不甘寂寞地在他胸膛上輕輕地來回游走。他無語,這臭丫頭,大半夜的,黑燈瞎火的,不睡覺,卻把他的胸肌當成鋼琴鍵來玩!
「竹小溪,你還能更無聊一些嗎?!」他低吼一聲。
「我睡不著。」她手指游走不停,小聲地嘀咕著。
「那你干嘛吵醒我?!」又吼一句。
「我想和你說話。」小聲地回答。
「……」月光下無奈哀嘆一聲,「聊天能找個天時地利人和的時間嗎?現在睡覺,好嗎?」。
「不好。」她使勁戳了一下他的胸肌。
忍痛,吸氣,靜心。「好吧,你說吧。我陪你。」
握住他溫暖的大手掌,輕輕地摩擦著。「你認識冷燕嗎?」。
猶豫了一下,「認識,為什麼這麼問?」
「你見過她的三胞胎女兒,對吧?」
「嗯。」
「按照血緣關系,她們是不是該叫你表伯伯?」捏了捏他手心里的肉肉。
「……」他遲疑了,覺得她似乎在審訊自己,反問一句︰「你覺得嗎?
不答他,捏肉的勁道升級。「溫凌軒為什麼要不承認他是三鳳胎的爸爸?」
手心猛然一痛,急忙抽回手,「丫頭,這不是你要管的事。」
「我看見,我听見,我就要管。」她生氣了。
「冷燕去正峰律師事務所了?她要告誰?兩百萬,還不滿足嗎?」。他聲音重了一些。
「兩百萬算個毛線?!能彌補一個女孩四年的青春嗎?!能把她四年所受的恥辱磨難一掃而光嗎?!」她推了他一掌,從被窩里爬起來,氣哄哄地質問道。
她的激烈反應讓沈奕愣了一下,房間沒開燈,他也知道她在怒瞪著他,她那雙亮晶晶的大眼楮只要睜著,就能讓黑夜光明起來。
他伸出手臂,輕輕地拉了拉她的細胳膊,好聲好氣地說︰「丫頭,他們當年發生關系,彼此都是心甘情願的,並沒有約定終身相守一輩子,只是年輕人玩玩***而已。小軒也不知道她會懷孕,也不知道後來會發生這麼多事,他又不是預言師,對吧?」
竹小溪推開他的手,站了起來,怒視他︰「什麼玩玩?你個破表弟是玩,他玩的是冷燕最珍貴的真心!以前年少輕狂犯錯也就算了,為什麼四年過去了還要玩,還要繼續犯錯?!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願意承認!他不僅是個人渣,還是個懦夫!」
沈奕眉毛一挑,坐起身,打開了床燈,定定地直視著俏臉含怒的竹小溪,嚴肅地說︰「小溪,溫凌軒不會讓外界知道他婚前有三個孩子,溫家也不可能接受這三個私生女。你應該很清楚,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不會給冷燕這種階層的女人一個名分,他不可能娶她,也不可能讓那三個孩子叫他爸爸,你懂嗎?」。
「我不懂!什麼叫做‘冷燕這種階層的女人’?!」竹小溪氣得小臉都漲紅了,她討厭沈奕說出這種話。
沈奕皺緊了眉頭,站起身,這下輪到他俯視著她了,冷然的氣勢一下就散發出來,「冷燕是貧民窟出身的孤兒,現在也是個一無所有的平民,溫凌軒是溫氏集團的二少爺,他將來只會和一個門當戶對的女人結婚。你再替冷燕幻想都沒用,這是現實世界,灰姑娘與王子的狗血故事,不可能存在!」
「孤兒,平民,哼,貴族有毛了不起?!」竹小溪淚滿盈眶,咬了咬唇,強行忍住,冷哼了一聲,從床上跳到地板上。
沈奕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他急忙一步躍下床,從身後抱住了要開門走人的竹小溪,內疚地道歉︰「丫頭,對不起,你和冷燕不一樣,你和她……」
竹小溪掙開他的懷抱,轉身冷然清冽地盯著他︰「我和她不一樣,只因我出身在一個強大的家族里,對嗎?你會和我在一起,也是因為我身上繼承了父母的千萬遺產,對嗎?如果我只是個父母早死窮困到死的孤兒,你就會和溫凌軒一樣,隨便玩幾下,就會撒一把鈔票拍拍走人,對嗎?!」
沈奕握緊了雙拳,沉默無聲地看著眼前的人,深邃黑眸中隱忍著怒火,很久很久,才被冰冷的幽暗所隱沒。他愛她,換來的,卻是如此冷硬的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