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挲了好一陣,星兒大媽終于有所動靜了,顛顛晃晃的爬起身子,走回了屋內,待到那門再響過,屋子外已經是一片幽黑,寧霜楞在了入口處。
冷風一陣,寒栗豎滿全身,隨意抬頭,那黑壓壓的樹影,山影圍在身側,圓月照不明前方的小路,在路口躊躇了好一陣,才壯膽穿過那片密林。懶
「啊,嗚——!」突然一陣凶戾的厲嗥從四周傳來,寧霜嚇得雙腿發軟,不會,不會是狼吧?
她不知道哪里的方向才是正確的,只能有路就跑,有樹就繞,直到氣踹吁吁,跑不動了,無力的靠在樹邊,卻發現這里的布局和剛剛走過的是一個樣。
寧霜想,她肯定迷路了,這片林,根本就是黃蓉她爹的桃花陣!繞來繞去,還是回到原點!
「 , !」耳邊那聲音立體環回,很有質感,寧霜嚇得定住了,呆呆的用眼角瞄過,那蟒蛇正昂著頭和她對視,一,二,三!林里回蕩著一陣尖叫,寧霜抱頭拼命往前跑。
在她眼前,突然晃過幾點亮光,散發著綠濛濛的柔光,定神一數,竟是成雙成對的出現,寧霜大駭,那是,狼的眼楮!「啊嗚——!」嗥聲四起,寧霜心想,這下死定了!
突然一道幽暗的光從隱林拂來,樹桿繁茂下斑駁不清,枝葉簌簌翻作響,寧霜戰栗著朝那地方看去蟲
一道從眼前快速白影飛過,眼見就要纏上,寧霜驚叫著躲到了樹下,連鬼也出來了,她驚得慌了分寸,只能捂住眼楮,把自己蜷縮成一團。
「寧霜!」
「啊……」她什麼也沒听進去,還在不停的尖叫著。
「寧霜!」再叫了一聲,溫熱的手掌搭在了的肩上。
驚恐抬頭,緩沖了三秒鐘,「柳沐影?是你,是你嗎?」
「是我!」她的模樣,的確嚇得不輕,狼狽的臉上掛滿了鼻涕淚水,分明的听到了她牙關顫然作響的聲音,柳沐影心痛的抱住了她,緊緊的箍在懷里。
「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好害怕!」寧霜窩在他的懷里,恐懼讓她不顧形象的放聲大哭,身子還在不自覺的抖動,帶著哭腔的聲線也顫得厲害。
「對不起,我來遲了,寧霜,別怕!」用盡力氣摟住她的身子,渾身抖動頻率漸漸穩下來,一雙小手依舊冰涼。
「好恐怖,你還要嚇我,一身白,你那皮膚比我還白,裝鬼都不用打粉底,我讓你還嚇我,嚇我!」一拳拳的用力打在他的胸前,柳沐影卻笑得開心。
雖然他听不懂,但起碼,她的神智回了些,有能量責怪他了。「好,是我不對,那我現在帶你出去賠罪,可好?!」
「這是你應該做的!」
絲毫沒有感激之情,反而還把罪賴在別人頭上,被賴人也笑得甘願,柳沐影傻笑的放開了她的身子,轉而牽住她冷冷的小手。
「你怎麼會跑這里來了?」往回走著,柳沐影刻意把話題拉開,讓她分散注意力。
「嗯,嗯,不小心迷路了!」思量再三,她還是有所保留。
「那如果……」
「啊嗚——!」
柳沐影的話沒說完,那狠戾的嗥聲大作,頓住腳,把寧霜環在懷里,警惕的看向四周,「快,趕緊離開,狼群聚得越多了。」
急著腳步,寧霜一不小心磕倒在地,一陣遽痛,那鋒利的小石把她的膝蓋撞出血,寧霜沒忍住的吭出聲,伸手模出,指尖一片濕濡。
糟了,柳沐影心底暗暗嘆過,這血繡味漫天,狼的嗅覺在夜里極其靈敏,就那叫聲,圍在附近的狼數不少,如是分了幾群,爭搶起來,後果更是不堪。
「寧霜,還能走嗎?」柳沐影在袖子邊撕下一白色小布條,扎住了她的傷口。
「嗯!」寧霜疼得額汗淋灕,重重的點點頭。
「寧霜,你听著,朝那微弱的光線走去,不要回頭,能走多快就多快,知道嗎?」
「那你呢?」寧霜突然有很不好的預感,一手扯住了他的袖子。
柳沐影輕松一笑,狹長的眸眼還是眯成縫,「我去去就來,很快,你不用太想我!」還不忘對著她眨眨眼。
那刻意的戲謔卻讓她笑不出來,「柳沐影,你告訴我,你要去你哪里?我這麼一個人,害怕!」
「我去和那些狼談談,很快就回來,寧霜,別怕,有我!!」擁了她一下,似給她鼓舞,柳沐影不再耽擱了,一把鋒利的匕首放到她手中,瞬間往身後的方向飛過。
寧霜咬緊牙,按他說的,頭也不回,在那黑暗的林里狂奔著,柳沐影,你千萬不要出什麼事!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只覺得口舌干燥,扶著樹停了腳步,柳沐影遲遲未回,讓她的一顆心懸得老高,細心留意,那狼嗥聲似乎消失了。
不行,她要回去找他,她不能留下柳沐影孤軍奮戰,捂住心口,寧霜急急的回過身,卻一頭撞進來人的懷里,順勢被抱在懷里。
「寧霜,你不听話!」沒來得及抬頭,她已經听到那熟悉的嗓音,是心疼的責怪!
「柳沐影,誰讓你去那麼久,我以為要回去撿尸骨了!」寧霜猛的抬頭,徉裝生氣的用手戳著他的胸。
「好了,趕緊走吧,再來一批狼,我們都成它們的夜宵了!」
「嗯!」晃過頭,驟然發現他袖子處一片陰暗,借那微弱的月光,她還是發現他手臂的異常,「柳沐影,你的手怎麼了?」伸手就想去抓,卻被他躲過。
「回去再說!走!」把她緊緊擁在懷里,不讓她亂動,終于遠離那片恐怖的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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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春院內
爍動的燭火下,她終于看清了,他袖口邊上的那些陰暗,是血跡!
「柳沐影,你受傷了!」
「小傷而已,你回去休息!」用那沒受傷的手,把她推進房內,轉身邊想離開。
寧霜快速的拉過他的手,就往屋內走,「過來,我看看!」
目光散落在他那薄薄的衣袖,血跡斑斑,絢紅了一片,有些已經干涸了,傷口竟粘住了袖擺,一動便扯開了。
寧霜趕緊打來一盆暖水,取來了剪子和一些布紗。把他的袖口剪開,濕了水的布紗細心的擦拭著,再用水打濕在袖子上,小心翼翼的掀開。
隨著整只袖口的掀開,傷口在空氣中,寧霜愣住了,臂上那傷口,有十幾厘米長,而且很深很深。
「柳沐影,怎麼會這樣?」
柳沐影卻笑了,她那模樣,能稱得上是關心嗎?緊蹙著眉心,臉色緊繃,焦急的目光幾次不安的來回。
「還笑,不痛呀?」她都緊張死了,他居然還有心思
笑出口,寧霜生氣的用手指輕輕的戳他傷口附近的紅腫。「我讓你笑!」
「你,你這小沒良心的!」馬上往回縮了縮,一副疼得嚎哭的模樣。
寧霜突然發現,臂上的傷口很整齊,並不似別動物咬了,倒似刀傷。「柳沐影,你不是被動物咬吧?」
搖搖頭。
她的心安了些,起碼不會有些什麼未知名的病毒侵入體內,「那是怎麼傷的?」
「自己弄傷的!」柳沐影瞄了傷口一眼,淡淡的說。
「什麼叫自己弄的,你什麼意思?」寧霜緊盯著他玄黑的深眸,突然的想法,讓她的心底打了個寒顫。「你,你不會是用你自己的血,把狼引開吧?」
他卻是一陣輕笑。
「柳沐影,你怎麼這麼傻?!」鼻頭一澀,眼眸在燭下閃著晶瑩。
「這不算什麼!」小心翼翼的伸手拭去她滑落的淚水,那眼淚,是為了他嗎?柳沐影欣慰一笑。
溫熱的指尖滑過她的頰,並不粗糙,寧霜反射性就往後靠,手凌空停住,尷尬的氛圍凝結在空中,柳沐影緩緩的縮回手。
「我,我去拿藥包扎傷口。」說完,寧霜倉皇的逃跑。
低著頭,細心的涂上藥膏,再灑上粉末,每個步驟都溫柔謹慎,生怕把他弄疼,再把白色的紗帶一圈圈的圍上。
她專志的神情,細心的模樣,倒影在燭火里,柳沐影就這麼怔怔的讓她吸去所有目光,目光不忌諱的落在她的小臉。剛剛在林里逃竄了許久,一頭青絲早已凌亂不已,幾縷發絲散落,垂到了嘴邊。
不自覺的抬起頭,把那縷發綰到她耳後。寧霜定著身子,眼楮無聲的追隨著他的動作,雖然彼此的肌膚都沒觸到,她卻感覺臉頰一片燙熱。
眸眼不經意抬起,卻觸到他直直凝著她的眼神,這氣氛詭異得讓她快窒息了,努力想著說點是很忙來解解圍。
「你,你別這樣看我,我會覺得你喜歡我!」想調侃一下,一出口,卻變了調。
「已經喜歡了!」柳沐影輕輕的回答。「很久以前!」
寧霜怔怔的頓住,好一會才尷尬的笑著,「我,我看你是痛糊涂了,好好休息,我走了!」捂著耳朵,她快速的跑開。
背後卻是某人喊著,「這才是你的廂房,你去哪呢?」
可是人影已經不見了,柳沐影無奈一笑,只好讓丫頭去把她找回,踱步離開。從始至終他都沒想過逼她什麼,以後還有時間,他也不急于一時,讓她慢慢的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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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夜里,她一頭揣測著星兒的動機,一頭又被柳沐影那豬頭攪和著,輾轉了整晚,天快蒙亮時,才迷糊睡著。只是沒多久,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了。
「絮兒你別吵,讓我再睡會!」高分貝的喊著娘娘,娘娘的人,就只有她了,寧霜眼楮半闔著轉過身去,把被褥裹緊頭繼續睡去。
「娘娘,王爺又發燒了,比上回還嚴重!」
寧霜一下乍醒了。「這麼會這樣?太醫都干嘛去了?」回想起上次,她還心有余悸,倒是不用絮兒怎麼催,就更衣洗漱。
門才推開,一個身影擋住在身前,她的目光落在他手里那條粗粗的麻繩。「最後一次,下次你用繩子綁住我吧!」耳邊是她上次信誓旦旦的保證。
「柳沐影……,再去一次,真的是最後一次了!」她的聲音輕如蚊吶。
搖頭!
「我保證真的是最後一次!他又病了!」
「哪來的一次又一次,你何時抽得了身?是不是他以後的小風小寒,你都要去?」凝著她的臉,還是那麼堅決,他逼著把狠話也說了,「他身邊會有其他女人照顧!比如星兒!」
他的話,像針尖般狠準刺入,刀剜般痛了一身,寧霜退回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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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四更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