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四姐你多余干這個飯館,到歌廳里當個媽咪有富余。」小樂子話沒說完,四姐手里的菜單飛了過去,他趕緊跑到門外溜了。一屋子人哄笑了一陣。
「瞧見沒有?別看累,有樂兒,這就叫花子(要飯的)操兒,窮歡樂!」來慶說。
「再胡唚把你也打出去,趕緊塞,塞完了該干嗎干嗎去!」四姐听見來慶的話嚷道。
听著大家的話,程顯祖感覺到,別看頭一天沒開張,挺熱鬧的。
吃完了飯,來慶帶著程顯祖來到一個寫著修輪胎打氣的攤子前。開攤的是個老頭,大概有五六十歲的樣子,正忙著手里的活。
「老雞,忙著呢?」來慶這樣招呼著老頭,看樣子很熟悉,只是這樣的叫法兒讓程顯祖感到新鮮。
「小丫挺的,怎麼說話呢?」老頭抬頭看了看來慶說。
「找幾條車胎,富康的。」來慶說。
「自個兒上後頭挑去!」老頭自顧干著活說。
屋子後頭小山一樣地堆著一堆輪胎,來慶挑著說︰「沒新的呀?」
「沒送貨呢,你先找幾條湊合使著,等來了貨我告訴你。」老頭說。
程顯祖問來慶︰「這怎麼還有新輪胎呢?」
「這老家伙專門收賊贓,有人偷了輪胎就往他這送,所以便宜。」來慶小聲地說。
「那不惹事?早晚出事。」程顯祖有點兒不放心地說。
「你管他出事不出事的,先弄個便宜的再說,都這樣你是不知道。」來慶拿了幾個舊輪胎說。
程顯祖看了看覺得比自己的輪胎強多了,來慶拿了輪胎走到老頭跟前說︰「給換上。」
老頭叫了一個瘦得沒有千斤頂粗的小伙計走過來給他們換輪胎,換好了輪胎,程顯祖說︰「多少錢?」
「瞧著給,來慶知道價錢。」老頭還是不抬頭地說。
「我先不給錢呢,等你有了新的告訴我,我還換回來呢。」來慶說。
「你丫真能算計,你要不發財都冤。」老頭說。
兩個人上了車,來慶從車子里伸出腦袋說︰「二哥,你先溜溜馬路,有活就拉,沒活就回家吧,今天你的車份兒是沒戲了,早點兒回去,有什麼話明兒再說吧,我可走了,這多半天兒淨給你忙活了。」
看著來慶的背影,程顯祖想到,今天要是拉不著活,就該公司二百塊錢,想到這心里有點兒發愁。
車上了三環路,手機響了,一看號碼是大芹的︰「拿著車了嗎?」
「拿著了。」
「拉著活兒了嗎?」
「沒有呢。」
「滿大街都是‘打車’的,你怎麼拉不著?我剛還打一車呢。」
「我這拉不著活欠著車份兒,你還‘打車’?」
「對了,今天晚上早點兒回來,兒子放暑假了,剛來了電話,晚上回家,給他做點兒好吃的,你得弄菜。」
听說在重慶上大學的兒子今天要回來,程顯祖心里挺高興,老婆讓他弄飯,心里又煩︰「我不是說了嗎,干上這個就顧不了家了,你怎麼還指著我?」
「開出租的都不吃飯了?你甭找借口,早點兒回來!」大芹看來不買賬。
放下電話,程顯祖開始用眼楮來回地看著,說來也怪,竟然一個「打車」的都沒有。拐到燕莎商城他心里想,不行還真回家了,拉不著活跑空車廢油。正想著,路邊看見一個洋女人招手,程顯祖趕緊靠了邊。洋女人上了車,一股子香水加狐臭味兒燻得程顯祖直想吐。
洋娘們兒不會說中國話,上了車就拿出個紙條,程顯祖接過一看,上邊寫著「建國飯店」,順著三環路一會兒到了飯店門口,看看計價器,顯示十二元。程顯祖指了指計價器給她看,誰知道那娘們兒晃著一腦袋黃頭發說︰「NO!」說完扔下十塊錢轉身下了車。程顯祖想了半天才明白,按路程算,從燕莎到建國飯店也就是十塊錢,路上有點兒堵車,計價器是按照時間計費的,所以成了十二塊。看來她是經常「打車」心里有數。程顯祖想到,別看她不會說中國話,對中國的事兒還挺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