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燈?程顯祖淨顧了瞎想了,闖了紅燈都不知道,沒辦法趕緊點頭哈腰︰「腦子走了神兒了,您多包涵吧。」
警察看著車牌說︰「拿駕駛證來!」
程顯祖趕緊拿出駕駛證,警察看了看說︰「闖紅燈嚴重違章,你是老司機了,罰款二百,扣三分兒。」
「別價,今兒剛到了出租公司,頭一天上路,還找不著北呢,您少罰點兒吧。」
「錢不能少了,不扣分兒了怎麼樣?」警察還不錯。
打點完了警察,來慶來了電話︰「二哥,怎麼著呀?」
「水蠍子,不怎麼蜇(著)。」程顯祖把剛才的事跟他說了一遍。
「你是我祖宗!就這你還開出租呢,有多少錢送不完呢?那女的你就不能讓她走,就有這樣訛人的,警察更得留神,他們專門就逮開出租的,這和社會車還不一樣,警察罰了你,單子到了公司,你還得挨罰呢!」
「那怎麼辦呢?」
「怎麼辦?凍豆腐,沒法兒拌(辦)了,你不會留點兒神?你別跑了,先到我這來,咱倆吃了飯,給你修車去,我今天也豁出去了。」
「我上哪找你去?」
「四元橋一直往東,京順路邊上,看見好多出租車,一溜兒飯館,我就在那兒。」
到了京順路遠遠地看見了一堆出租車,停在路邊一溜兒飯館門前,程顯祖心里想,以前打這過,怎麼沒留神?停好了車看見來慶站在路邊上,正來回地張望,看見程顯祖招著手喊著︰「這呢嘿!」
程顯祖下了車跟著來慶進了一家飯館,屋子里坐滿了人,看來生意還挺紅火。
「四姐,快著點兒嘿,面得了沒有,現磨麥子呀?」來慶大聲喊著。
隨著喊聲走過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大眼溜精,渾身上下滾瓜溜圓。兩個女乃子鼓鼓囊囊一走一顫悠。
「嚷什麼!嚷什麼!就你嘴急,不得熟了呀?你吃了挨槍子兒去是怎麼著?」四姐一邊說一邊上下打量著程顯祖說,「這誰呀,怎麼沒見過呀?」
「這是我二哥,今天頭一天干活,帶他來吃飯,以後要是路過就在這吃,這的東西不錯,價錢也便宜,四姐沒的說。」來慶介紹著。
四姐笑著說︰「您就盡管來,來這兒吃飯的都是干這行的哥們兒。您等著,叫他們給你們端面去。」
周圍的人听說程顯祖是新來的,眼楮都集中在程顯祖身上。
有個大胡子的黑大個就搭了腔︰「來慶,你也沒好心眼兒呀,干這個什麼滋味兒你不是不知道,怎麼還把你哥們兒往火坑里推呀?」
來慶扭過頭去說︰「老黑,你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他下崗了,上哪也找不著工作,這才給他想了這個法子,怎麼辦,得吃飯呀!」
「是呀,像咱們這樣的,干什麼去呢?開買賣?沒有本錢;到公司當白領?沒有學歷;唱歌去?沒有嗓子;當演員?沒有模樣;當小姐去?又是男的。」坐在老黑旁邊的一個剃著小平頭的瘦子一邊剔著牙一邊說。這幾句馬三立的翻版相聲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小樂子,你干脆說相聲去得了,你比現在說相聲的強多了。」老黑哈哈大笑地指著瘦子說。
面上來了,兩大碗芝麻醬面條上面放著切好的黃瓜絲。
來慶指著黃瓜絲說︰「四姐,要不你就給我根兒整條的黃瓜我咬著吃得了,這黃瓜絲兒切得比我手指頭還粗呢!」
「你怎麼這麼多毛病?」四姐打了一下來慶的腦袋說。
「這就叫店大了欺客,賣西瓜的幌子,殺熟兒!」小樂子在旁邊說。
四姐听了說道︰「小樂子,你嘴上積點兒德,打剛才你就一口一個小姐的,現在又跑這敲什麼鑼邊兒,塞完了嗎?塞完了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