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顯祖知道老婆難過了連忙說︰「你瞧瞧,又來了不是?誰不是這樣累?你別老瞎想,我告訴你,別看我過去也開車,可我沒見識過這麼多事,認識這麼多路,我可長了學問了,現在你要是不讓我干這個,我跟你急。」
大芹站起身來穿衣服,程顯祖問道︰「這麼早你干嗎去?」
「我該走了,我今天頭一個早班。」大芹說。
「早班這麼早?」程顯祖問道。
「坐車得一個鐘頭,晚了人一多就得遲到。」大芹說。
「我送你去得了。」程顯祖說。
「你在家里老實地睡覺。」大芹拿著漱口缸子走了出去。
老婆也不容易呀,程顯祖嘆了口氣想到。不知道什麼時候他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當他醒來時屋子里亮得刺眼,程顯祖猛地感到自己睡過頭了,看了看表已經是十點多。他想爬起來可是覺得腦袋沉得厲害,用手一模滾燙︰「糟了!我怎麼發燒了……」
自從干上這個出租以來,程顯祖無論是在身體上還是心情上都經歷了從來沒有過的考驗,他覺得這次病了是早晚的事。渾身疼痛和腦袋發暈使程顯祖決定,干脆就這樣躺著,不惦記車份兒,不想那窩火的事情,什麼都不想就這樣躺著,什麼時候起來什麼時候算。他甚至想到,要是這樣的日子,起不來也不後悔。想到這他又迷迷糊糊地睡去……
他又看見了那個懷柔的黑夜,小樂子躺在他的懷里,不知道為什麼嘴里流出了很多的血,他大聲地喊著,可是小樂子眼看著就不行了,程顯祖仍然大聲地喊著,周圍沒有一個人。忽然他看見那個上身光著膀子、穿著褲衩的男人對著他笑,程顯祖放下小樂子朝他走了過去,那男人扭頭就跑,程顯祖在後面追,不管他怎麼努力老是差著一段距離。
「我讓你跑,你還我車錢!」
「老程……老程!」
程顯祖听出來這是大芹的聲音,睜開眼楮看了看天已經黑了,糊里糊涂地睡了一天。
「壞了,我怎麼睡到這個時候?我得出車了。」程顯祖說完了話試圖坐起來。
「你還上哪?渾身燒得火炭兒似的。」大芹按下他說。
「頭疼腦熱的算什麼?我現在好多了。」程顯祖推開老婆的手坐了起來,可是他還是感到天旋地轉兩眼發黑。
「咱們掙錢也不是玩命呢,快躺下。」大芹再一次按下他說。
「車份兒怎麼辦?二百多塊呢!」程顯祖說。
「咱不干了,把車退了。這麼沒黑天沒白日的可不成。」大芹在他腦袋上放上涼毛巾說。
「退車?你怎麼想的?退了車三萬多塊的押金就白給人家了,中途毀約押金不退合同上寫著呢!」程顯祖說。
「咱的命就值三萬塊錢?」大芹說完了紅了眼圈。
「快別搗亂了,你給我打一盆涼水我好好洗洗臉,再給我找幾片兒退燒的藥,我吃了就沒事了。」程顯祖坐起身來說。
「你現在燒得倆眼楮都是紅的,得上醫院看看去。」大芹堅持著說。
「看個感冒一百多塊,值當的嗎?」
「值當的,多少錢也得去!」大芹這次鐵了心。
大芹陪著程顯祖到醫院打了點滴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兩個人正要出門老黑來了電話。
「今兒沒瞅見你呀,還來不來了?」老黑問。
想起昨天的事,程顯祖仍然咽不下這口氣,可是當著老婆又不能說得太明白,程顯祖說道︰「一會兒就去,你等著我我找你還有事呢。」
老婆听說他還要出車急了眼︰「你不要命了,發燒還去?」
「我試試,現在覺得不燒了,有人欠我車錢我得要回來。」大芹拗不過他只好在臨走的時候叮囑他要了錢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