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燒使得程顯祖兩條腿發軟,以至于踩在油門上像踩了棉花一個勁兒地抖,車也好像不听使喚。到了地方老黑早就等在那。
「才來呀,早來都拉幾趟了。」老黑埋怨道。
程顯祖原本是想埋怨老黑找的這個地方,可是轉念一想他也是好意,話竟然說不出口了。
「今天有點兒不舒服,在家多睡了會兒。」程顯祖說道。
「昨天晚上怎麼樣?」老黑點上煙說。
「拉了三趟,五十多塊錢。」程顯祖又想起了那個女人的事,說起來有點兒不痛快。
「三趟才五十塊錢?到這來的沒有近道兒的,尤其是小姐。」老黑奇怪地說。
「有一趟沒給錢。」再三猶豫後程顯祖還是說了出來。
「沒給錢?」老黑瞪大了眼楮問。
「拉個小姐。」程顯祖把昨天的經歷跟老黑敘述了一遍。
「反了她們了!你告訴我她長什麼樣,我進去找她去!」老黑扔掉抽了半截的煙說。
「算了,別找麻煩了,她能承認嗎?」程顯祖說。
「我告訴你兄弟,我在這兩年多了還沒踫見過這樣吃生米兒的呢,走,你跟我進去找去!」老黑不由分說地拉上程顯祖走進了歌廳。
歌廳里燈光幽暗,長長的樓道兩邊是包房,相隔不遠距離站著點頭哈腰的服務生。有幾個男人站在樓道里打電話。房間里不時地傳出狼嚎似的歌聲。老黑直接就奔了一間房間,推開門轉圈的沙發上坐著都是小姐,小姐就在這里等著領到房間里去。
「兄弟,你看看這里有沒有?」老黑一邊說一邊在幽暗的燈光中徒勞地尋覓著每個人的臉。
「黑哥,找誰呢?」一個小姐笑容滿面地問老黑。
「你們昨天誰坐了這個人的車沒給錢?」老黑的口氣相當的硬。
一屋子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說話。
「你好好找找。」老黑沖程顯祖說。
程顯祖看了半天跟老黑說︰「沒有,我都記不得她長什麼模樣了,就知道穿著一個緊身的上衣一條皮裙子,她們的長相都差不多。」
「光記得穿什麼衣服不行,她們跟唱戲似的老換行頭。」老黑說。
一個歲數稍微大點兒的女人推門走了進來,一把摟住老黑的脖子說︰「死玩意兒,怎麼看不見你了?」說完還在老黑的臉上親了一口。
「別鬧騰,你問問她們誰昨天坐了我兄弟的車沒給錢!」老黑推開那女人說。
「喲,這我可不知道,你們誰坐車沒給錢哪?」女人對著那些小姐問。
還是沒人說話,程顯祖看出來不會有希望了說道︰「行了,咱們走吧,算我倒霉。」
「我告訴你們,跑了和尚跑不了廟,讓我找出來就不是給錢的問題了。」老黑臨出門的時候說。
走出了歌廳的門老黑說︰「可能她坐台呢,咱們應該挨著屋子找找。」
「算了吧,好男不跟女斗。」程顯祖勸道。
「那不成,我叫你來的吃了這個虧,這叫什麼事呢?」看來老黑的舉動是怕程顯祖埋怨他。
「這不能怨你,樹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我開出租頭一天就白拉了好幾趟。」程顯祖想起了剛一開始遇到的困境說。
「兄弟,不蒸饅頭蒸(爭)這口氣,別讓她們小瞧了咱,今天咱們就給他來個‘虎吃鹿肉’——死等!」老黑仍然堅持著說。
「為二十多塊車錢熬半宿不如多拉兩趟活呢。」程顯祖說。
此時陸續地有人走了出來,時間已經是半夜。秋天的風已經很涼,程顯祖覺得分外地冷,這是因為他還在發燒,一天也沒吃東西,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他想回家去,可是又想到既然來了不能空著手走,今天是一分錢也沒掙呢。他決定咬著牙也要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