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詭異的國歌
團丁們酗酒的喧囂聲，順著牆板傳到少媛耳朵里。板縫里透出的光亮，將房梁上掛著的馬具——澳津專為姬姬配置的光艷如漆的頸軛挽韁，投影在被捆吊的少媛身上。
習幕洲靠近女掌櫃︰「你要到酒窖去取酒嗎？我那位旅友怕黑，油燈擱得離她近點……努，請收下這枚戒指吧。」女掌櫃收下了習家祖傳的金戒指。來的路上習幕洲的盤纏被偷，他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也舍不得賣掉戒指。如今為了汗血馬，他顧不了那麼多啦！
油燈的簇簇光影，在少媛眼前晃動:「渴死啦，給一口喝的吧，」挎籃提桶的女掌櫃，打開一瓶蒙灰的陳釀︰「可憐見的，喝口吧。」少媛閉上眼，享受高粱酒的甘甜……等酒窖門一掩上，她便將酒吐在自己的棉鞋上，伸出鞋湊到油燈上。火焰黯淡了一會，忽地明亮起來！少媛使出馬戲團里學會的*功夫，燒斷手上的麻繩。……窖門下透進的光，像一股髒水，潑在她燒焦的棉鞋上。她取下梁上的頸軛挽鏈，打昏了門口的看守。習幕洲和姬姬在隔院等著，少媛熟練地上好馬套，一勒咯吱作響的馬肚帶，飛身上馬。習幕洲拉住馬的鞍鞁，也翻身上馬。馬蹄嗒嗒地濺出火星。……
厥水河像一條白練，浮現在馬頭前方。河面如灘灘融化的錫水，銀光閃閃。大群水鳥一卷而去，像一大張簌簌翻卷的書頁。心情不錯的習慕洲，掏出自己的魔術手絹，在少媛面前變了出戲法。少媛被逗樂了，心情放松下來，下意識地在膝蓋上敲打節拍，習幕洲發現︰那竟是日本國歌《君之代》的節拍，他大驚失色，懷疑少媛被誤認在說日語怕是真的！她說的不是馬語是日語！聯想起上次在河沙洲少媛被人追趕，習幕洲愈加忐忑，便乘少媛不備將她推下馬去，不料少媛掏出藏著的手槍。習幕洲只好找借口說︰是見寶馬流出汗血便心疼馬。少媛見俊朗淵博的習，肯冒險救出自己，已心生愛意，因愛生恨，她竟想打死這匹，讓人疼馬不疼人的母馬。好在撞針被雪堵塞啞了火。姬姬的瞳仁驚恐地顫縮了一下，它見過人類開槍造成的後果。姬姬腿部的筋肉在皮下一滾，四肢便像繃弦一樣彈了出去。習幕洲頓時月兌鞍而起。躍過馬頭的一瞬間，他瞥見了馬鼻孔里粉紅的軟骨，岩石朝著他的顴骨撲來，血漿飛濺，他失去了知覺。戀主的姬姬一聲哀鳴，惶惶然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