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舞尸山 姬舞尸山 74特三旅嘩變

作者 ︰ 活得長還是寬

第74節特三旅嘩變

桐橋灣確實有座橋,因橋板抹了層水亮的桐油,而得名「桐橋」,是一位船東捐出船板搭建的。少川坐在落著枯葉的橋頭,用刺刀剜去腳踵雞眼。仗打得「不太好」,讓他神色抑郁。戴煥章部原本屬于「友軍」,還曾接濟過獨立團一批彈藥。這次卻打得異常凶猛。獨立團犧牲了兩位連長︰一前一後不到五分鐘,倒在不出三個馬身的距離內。一連已經沖到橋頭,手榴彈受了潮,又退了下來。二連在橋上老摔跤。橋板炸裂處,豁出粗毛刺。血積盈寸,濕滑難行。正在焦急上火呢,戰斗突然就勝利了——在廣餳繳獲的日本山炮「大鐘」到了。十三旅在聖場街繳獲了德國山炮,就把炸壞炮隊鏡的「大鐘」給了獨立團。拖著山炮的大車像賽馬一樣沖到橋頭,也不用炮隊鏡瞄準,沖著橋面就轟了一炮,立刻在密集的敵群中,開出一條布滿尸體的大道來。石毓敏撥馬就逃,跑得比天上的日機還要快。天上是日本的偵察機,看見中國人打內戰,高興地擺了擺翅膀飛走了。正是日本飛機的這個動作,讓少川少了份勝利的喜悅。

雪寒偏在團長窩火的時候,跑來說「要和政委離婚」。團長掐碎指間的虱子,填進雲石煙斗里,一言不發地望著政委朝橋頭走來。政委看了老婆一眼,壓根不提離婚的事,就著團長的煙斗吸燃紙煙︰「四十三團政委林光耀,在聖場街戰斗中犧牲了。每次戰斗都有干部犧牲,現在是到處都缺干部。任政委甚至說︰‘如果說神父是上帝的眼珠,干部就是我們根據地的眼珠’。」雪寒噙著眼淚插話道︰「團長,我正式向組織提出︰和習幕洲離婚。」「你們兩口子啊!兩節泥藕下水,一個不服(浮)一個。」習幕洲哼了一聲︰「當女人淚眼朦朧時,看不清的怕是男人。老漆,你可別被她的淚眼迷糊了。」「如果你團長礙于和政委搭班子,難以解決這問題,我就直接上民政科去申請離婚。」習慕洲道︰「這不可能。按根據地頒布的新婚姻法︰我倆屬于‘軍婚’,地方民政無權過問。」「那我就去找部隊首長解決。」「常言道︰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段婚。哪個首長會去拆散一名團政委的家庭?尤其目前正缺干部,」習政委接上了剛才的話題。「邊區目前已發展到東至宿(松)太(湖),西至當(陽)遠(安);南至幕埠山洞庭湖,北至豫南信陽的五十一縣範圍。像我這樣的知識分子干部,首長愛護都還來不及哩。」雪寒氣呼呼地道︰「我不跟你說,我去找陳少敏(注︰陳少敏時任邊區代理書記。解放後曾任中央委員,在開除劉少奇黨籍的中央全會上,投了唯一的一張反對票!)陳大姐說理去。」習慕洲莞爾一笑︰「少敏最看重我這樣有文化的干部。有一次她特意跟我講︰‘我們的干部文化水平太低了。一場簡單的知識測驗,竟有不少人交了白卷。’少敏同志搬個凳子坐在考場門口,陪著他們枯坐了一整天。」安雪寒道︰「你以為就你是知識分子?十四旅政治部主任夏農苔,便是法國留學生,天漢地委書記顧大椿(注︰解放後曾任湖北省委書記)畢業于北平大學。且知識分子並不就比工農干部強。上次為了掩護我們突圍,在紅石李犧牲的應山大隊政委張錫雲,大隊長吳應龍,就都是工農干部,都是那種‘有一個饅頭,就要掰一半給你,有兩件衣服,就要送你一件’的人。」習慕洲冷笑道︰「老婆不是饅頭,可以掰一半;也不是衣服,可以送人。」漆少川站起來道︰「烈士們的血還灑在橋面沒干呢。」雪寒刷地滿臉通紅,望著團長遠去的背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雪寒這邊離婚不成。桑然和少媛的結婚申請,卻得到了「特批」——倆人都是營級干部,都先後立了大功。就在婚禮正在舉行的當口,周;良玉的特三旅嘩變了!桑然在大伙的笑鬧聲中,正要去吻少媛羞紅的額頭,窗外突然響起激烈的槍聲。由偽軍*玉部改編的特三旅,成分復雜。不少人雙手不干淨,鏟都鏟不下來。旅長*玉是個投機分子,朝秦暮楚,有女乃便是娘。當初偽師長排擠*玉。襄河軍區政委張執一,答應給周「一旅三團的編制」,並將新固和濟安兩地,讓予周旅長期駐防。*玉貪圖新濟的河運稅,這才答應與楊經曲一同起義。上級任命京鐘縣委書記謝威,為特三旅政委;任命政治部副主任杜邦憲,為特三旅政治部主任。謝威對*玉較為「寬容」,認為「爛船也有三斤釘!*玉投靠國民黨時,五戰區縱隊司令曾憲成收了他;投降日軍時,澳津也容了他;難道投靠新四軍,反不能相容嗎?」杜邦憲為人嚴謹,不像謝威那麼盲目樂觀。

有一天,杜主任帶著警衛,經過肖家沖一餈粑店,見周;良玉的佷子周子華,抓起缽里兩塊餈粑就走。用木槌打餈粑的店員道︰「同志哥,你還沒給錢呢?」「老子在高劉集,下館子都不給錢,拿你塊餈粑算個逑?」杜主任勃然大怒,命人將周子華綁在柱子上。*玉聞訊趕來,打了佷子一耳光。周子華後來說︰「听了叔父的一番痛斥,我明知道他早晨還在罵共產黨,罵《放下你的鞭子》是丑化士紳,罵‘*生活會’是黑手會,要挖他的牆角。可看他那副痛心疾首的樣兒,我還是禁不住哭了。」當天晚上,*玉邊喝黃酒,邊試探楊桑來的態度,說是快要掌握不住部隊了︰「弟兄們抱怨當新四軍太苦,靠一天一角錢的菜金,磨得起也捱不起嘛!」楊桑來正在看澳津送的那本︰《國家改造案原理》,便詢問周旅長對「亞洲共榮」的看法,*玉道︰「把東亞建成一個大帝國,共存共榮,我看也不失為一種辦法。」楊桑來道︰「日本人經營大企業和從事腦力勞動,中國人從事小買賣和體力勞動,朝鮮人開墾水田。這種共存共榮,你認為合適嗎?」*玉道︰「我們腦力不如人,從事體力也未嘗不可。日本人講設立八個總督,中國人至少還佔四個嘛。」楊桑來蹙額不語,返回駐地後,將周的原話告之父親。楊經曲道︰「憑啥只許日本人經營大企業?老子經營鹽礦二十年,越做越大,按日本人的意思,我只能去跑小買賣?!」

與此同時,特三旅的黨委會也在秘密召開。會場煙霧騰騰,氣氛凝重。杜邦憲道︰「*玉這人很狡猾,他一方面多次遞交入黨申請書,另一方面卻對部隊的管理教育,擁政愛民等活動進行阻撓。部隊搞軍訓競賽,他卻對評上先進的人,包括他的叔伯兄弟陸春陽,故意挑刺,還揚言要撤了陸的八團團長職務。連長周兆林表現進步,*玉便無中生有,誣蔑周連長的老婆與地方干部通奸,並私派警衛將其妻打死,妄圖挑起矛盾。同時,他還借口加強特務連,下令將各團好槍調走,埋藏起來。」謝威也警覺起來︰「種種跡象表明,*玉跟咱不是一條道上的人!我看不妨向上級建議︰將駐扎黃家坡的七團,調往天京潛整訓,將*玉周子華等人,調去抗大分校學習,再增派一批軍政干部下到部隊。」可惜這些措施還來不及施行,*玉突然率部嘩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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