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崖上的鬼子
就在趙廠長命令在山頂增設哨所後不久，日軍便進行了一次大膽的偷襲。日軍見從道真觀隘口，很難攻進山里來，便使出特種作戰的手段，派出一支精干的登山小隊，從指環峰南側的懸崖絕壁上，攀爬到南峰山頂。這一夜正好是桑然負責查哨，他沿著棧道爬上山頂，腳下踢到一件軟軟的東西。他一開始還沒明白那是一具尸體，只是愣在那里，目瞪口呆。從脖子後面的日文護身符看，那是一具日軍的尸體，桑然看不見他朝下的臉，只看見他的頸動脈被挑開，汩汩地流出很多血。手臂軟綿綿地前伸著。不遠處的哨位上，兩名我軍的哨兵都死了。一人睜大眼楮躺著，攤開手腳像是被做成了標本似的。另一名哨兵側身躺著，嘴角有一股黑血，頸上有一道繩子勒的青棕色傷痕。桑然早已久經沙場，從沒害怕過死人，但這一夜卻有一股莫名的恐懼涌上心頭。他刷地拔出手槍，打開槍機，好像要同棧道保持接觸似的，迅速朝下山方向退去。
死的寂靜籠罩著山頂，這無聲的寂靜里充滿著被扼殺的吶喊。突然，寂靜中傳來一陣悉悉簌簌的聲音，這是有人在走動和小聲說話。夜色中出現了某種像是無生命的東西，如同石蠟模制成的蠟像，蠟黃的嘴臉上，只有耳朵是白的，白得像魚骨頭。瞪大的眼瞼倏地皺了起來，仿佛眼珠子瞬間凝固了。走過來的人沒有喊出聲，然而卻在尖叫——桑然的子彈射進了那張裂開的嘴里——原來，爬上山頂的鬼子先是襲擊了哨所，在干掉兩名哨兵的同時，也搭上了一名同伴的性命。但鬼子不熟悉道，轉了一圈沒找到下山的路。桑然感到周身充滿一股血氣方剛的力量。從四面八方包圍他的黑暗；畸形的不可名狀的未知；潛伏的夢魔般的恐懼；都在他明白了真相的一瞬間，煙消雲散了。他因憤怒而充滿了戰斗的激情，他奮力甩出一枚手榴彈，借著爆炸的火光，接連擊斃三名鬼子，自己卻毫發無損。桑然佔了地利的優勢︰一塊巨大的磐石正好斜豎在他面前，身後則是懸崖邊的棧道。鬼子扔出的手榴彈，不是遠了點掉下懸崖，就是近了點被磐石擋住。山頂的逼仄峻隘，使得鬼子一時無法展開。當增援的戰士們沿著棧道上來，這幫自入絕地的魔鬼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十四個鬼子通通被擊斃在山頂，無一人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