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個個提著雪亮的戰刀
謹慎的澳津自下定決心「就地擊破敵軍阻擊」後,用兵上也變得孤注一擲了︰他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剛一得到吉野派來的一個中隊的增援,他立即揮舞指揮刀發起了又一次進攻。莫熙光派出三連去增援特務連,自己手中便只剩下兩個連,再加上不小的戰斗傷亡,他對打退澳津的再次進攻心中沒底——光靠從鬼子尸體上搜集的那一點子彈,部隊還能堅持多久呢?此時此刻,他對自己「敞開來打」的戰術有些懊悔起來。子彈打光了就只好近身拼刺了。「听說,澳津身邊的貼身侍衛,個個都是‘一刀流’高手,近身肉搏非常了得?」莫熙光不無擔心地問團長少川道。少川不滿地瞪了莫胡子一眼沒理他。
「一刀流」這個詞,還是莫熙光從學識淵博的習幕洲那听來的——那還是四二年在隨北七姑店的時候,發生了一件離奇慘案,一名被俘的日軍少佐,不知怎地偷拿到一把戰刀,趁一屋子的戰士正在熟睡,將十四名戰士一刀一個,全部砍殺一空。莫熙光當時深感奇怪︰「鬼子殺人的時候難道沒人喊叫嗎?」習幕洲道︰「從刀法的嫻熟和利落來看,是典型的‘一刀流’,估計沒人來得及喊叫。明朝時有一股四十多人的倭寇,從浙江沿海登陸後一路劈殺,轉戰千里荼毒數省,甚至圍著南京城追殺了一圈,殺死明朝軍民達四五千人。其所用刀法便是凶殘的‘一刀流’。」莫熙光當時壓根就不信,哪有四十來人殺死四五千人的?他背地里還給習幕洲起了個外號︰「洲際大炮」。後來安雪寒也說確有其事,莫熙光才吐了吐舌頭相信了。從此,他對鬼子「一刀流」的近戰能力印象深刻。戰場上遇見揮舞指揮刀的家伙,他是能開槍就開槍,若免不了肉搏也得喊上三五個人,用刺刀圍成一圈。這次進攻澳津也真豁出去了,他的四十名侍衛全都*了上衣,額頭上纏著白色「忠魂」帶,一個個提著雪亮的日本戰刀,殺氣騰騰地跟在進攻的日軍身後,一副拼死一搏的架勢。「機槍!機槍!」莫熙光的聲調有點發顫了,他命令機槍手盯住那些赤膊上陣的狂徒︰「那群瘋子一靠近,你別管團長只許點射的命令,給我猛烈掃射!猛烈掃射!」機槍手仰起臉望著營長道︰「可我只有三發子彈,打點射都不夠,還掃射個屁啊?!」其他戰士也都只有一兩發子彈了。莫熙光懊喪地一拍腦門︰「我的個媽呀,看來我這一百多斤,今兒得交待在這了!」……
戰線另一邊,三連奉命增援特務連和二營一連,來得正是時候。吉野雖調撥了一個中隊增援澳津,兵力仍比左路要雄厚一些。吉野大隊已攻佔了南瞳灣村的大半,正逐屋逐院地與新四軍展開巷戰。特務連和二營一連都已所剩無幾了。特務連連長範國威正帶著一名警衛員,一名司號員,據守在村子中央的石拱橋上,三個人四桿槍向三面的敵人射擊著。中原一帶的村落很少村中有橋的,但這南瞳灣村不僅有橋,還是年代久遠的明初古橋,只是橋下的河水早已干涸,只剩下淤泥和枯黃的雜草。淤泥中的一點濕氣來源于村民潑倒的生活污水,極其腥臭難聞。範國威的左腿已經負傷,雙腿裹滿爛污的淤泥,淤泥中的霉硝咬進傷口里,傷口四周立即紅腫起來。範國威沖警衛員和司號員道︰「增援部隊上來了,你們倆趕緊撤退,去與增援部隊匯合。」警衛員道︰「連長,要撤一起撤,我來扶著你走。」範國威看看自己的傷腿道︰「這麼臭的污霉已經將傷口感染了,我即使撤下去也活不成了,你們快走,我來掩護。把手榴彈留給我。」警衛員和司號員含淚跳下石橋,在雜草的掩護下向村子北端跑去。增援的三連正由北向南進行反擊。小石橋上又斷斷續續地響了幾槍,鬼子從橋兩端圍了上去,只听「轟」的一聲巨響,範連長拉響手榴彈,與橋上的鬼子同歸于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