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少川氣得在陣地上打滾
姍姍來遲的日軍偵察機最終察明︰在南瞳灣至飛鳥渡一帶沒有新四軍大部隊，最多只有一支五六百人的地方部隊。飛行員甚至將該部團旗上印著「應隨獨立團」的番號，也通過呼叫機告知了澳津將軍。澳津知道這個「應隨獨立團」可不是地方部隊，但不管怎樣他們只有五六百人，戰斗傷亡和子彈消耗一定不小，這給了澳津繼續進攻的信心和勇氣，他立即傳令全軍道︰「本將軍決心已定︰我們哪也不去了，就地擊破敵軍的阻擊，就地上船走水路歸營。」和日軍偵察機同來的，還有三架九九式雙發轟炸機，對獨立團陣地進行了一番狂轟濫炸。澳津為避免自己的部隊遭到誤炸，命令日軍全線後退三百米。
少川知道日軍這一退一進會耽誤一些時間，因為山炮要起架落架重新布置陣地。趁此機會，少川作出了一個非常大膽的決定︰抽兵出擊飛鳥渡的日軍警戒分隊，一舉消除後顧之憂。飛鳥渡日軍警戒分隊運氣不好，澳津大舉進攻時他們守著船猶豫不決，澳津停止進攻五十分鐘後他們卻按耐不住了，想過來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咋打著打著就沒動靜了？日軍警戒分隊與莫熙光的出擊部隊，在半道上迎頭相撞了。莫熙光屬于那種粘上猴毛能爬樹、插上雞毛能上房的人，團長讓他抽調一個連出擊，他居然借此把全營都拖出陣地，理由是既可避開日機轟炸，又可向飛鳥渡進擊，一舉兩得。日機見新四軍被炸得「逃離」了陣地，正要跟上去追蹤轟炸，卻見從飛鳥渡出來的日軍，與「逃竄」的新四軍絞纏在了一起，日機只好將剩余的炸彈扔在南瞳灣村子里，擺了擺機翼返航回窩去了。
莫熙光打仗有那麼股臭脾氣——要打就豁出去打，打完趕緊閃人。飛鳥渡日軍警戒分隊只有五六十人，哪經得住莫熙光的全營出擊，嘁哩喀喳就被收拾得干干淨淨。莫熙光還想趁勢進攻日軍的船隊，但日軍船隊停在河道中央，且有炮艇的火力掩護。漆少川擔心澳津馬上就要發起進攻，急令莫營長見好就收返回主陣地。三營剛剛回到主陣地後面，日軍的炮擊就開始了。莫熙光索性暫不進入陣地，等鬼子炮轟完了再說。二連長陶樹棟焦急地道︰「營長，我們再不進入陣地，一旦鬼子模上來可就釀成大錯啦！」莫熙光還是那種打不贏就走的游擊思想︰「你小子想進陣地挨炮彈，你只管上去，鬼子突破陣地無非是上船走掉，咱們既非掩護上級機關，也非掩護群眾轉移，丟了陣地有啥大不了的，留得青山在，來日再比試嘛！」
少川不知道莫熙光是全營出擊，還以為陣地上留有守備部隊。少川見逼近的鬼子離莫營陣地只有兩百米了，炮火連天的陣地上仍然一槍不放。鬼子終于停止了炮擊，進攻隊形離三營只有一百米了，陣地上反而靜悄悄的了。少川滿意地點點頭道︰「好樣的，就是要放近了打，這樣能節省子彈。」少川見右路的吉野人多勢眾，便決定趕赴三營，讓莫營長抽調一個連增援特務連。少川跑到主陣地上一看︰居然一個人也沒有，連個警戒哨都沒有，少川腦袋里「翁」的一下，差點昏過去，他氣得在陣地上打滾，撕扯著自己的衣領大吼大罵。逼近的鬼子見陣地上一槍不放，只傳來一陣瘋狂的怒罵聲，不禁有些莫名其妙。這次進攻川島親臨第一線，他見新四軍陣地上只有一個人在大罵著向皇軍挑釁，其他人都「默不作聲」，不禁心里一驚道︰「其他人不作聲是怕暴露目標，就一個人大叫大罵這是在搞激將法！」于是，鬼子在離主陣地只有五十米的距離上，突然全線趴了下來，川島命令先進行「火力偵查」，將那些「默不作聲」的人打出聲音來。這等于將到手的陣地又還給了新四軍。鬼子集中機槍火力瞎折騰了一番，等他們再爬起來繼續進攻的時候，莫營已沿著交通溝飛速進入了陣地。少川怒喜交加一口血噴了出來——他把嗓子給罵破了！
川島作為參謀長是稱職的，作為一線指揮官卻犯了致命的錯誤︰哪有只剩五十米趴下來「火力偵查」的？興許是澳津「查明情況再動作」的謹慎影響了他。由于轟炸和炮擊都未給三營造成應有的損失，加上莫營長「不留家底敞開來打」的戰術，日軍的這次進攻不僅死傷慘重，川島本人也被當場擊斃。莫營長「不留家底」的戰術，雖然讓川島命喪黃泉，也曾讓澳津懵了頭延誤進攻一小時，但也將三營的彈藥幾乎消耗殆盡了。莫熙光是個直腸子的人，一見少川便直言不諱地道︰「團長，我們的子彈快打光了，您看是不是……」少川詫異地瞪著莫胡子道︰「你們不是才繳獲了日軍警戒分隊的一批彈藥嗎？怎麼就沒子彈了？」旁邊的三連連長正待命增援特務連，急忙插了一嘴道︰「營長讓我們敞開來打，狠狠打……」少川大聲道︰「胡鬧！我有幾個彈藥基數讓你們敞開來打？」莫熙光道︰「子彈打光了就撤退嘛，何必在這光禿禿的地方與鬼子死磕？」少川勃然大怒嘶啞著嗓子道︰「放屁！我沒工夫和你磨牙，你趕緊傳我命令︰讓戰士們去陣地前，搜集鬼子尸體上的子彈，下次一定要節省子彈，一槍一個瞄準了打。機槍只準點射不許連發！」莫熙光敬禮稱「是」，不情願地轉身傳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