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岩走到窗邊,堪堪看見蘇致函一騎絕塵的影子,那門衛也不明就里,見是柳少爺的車,當然巴巴地開門放行。根本沒有難為的意思。
見她這樣獨斷專行,柳青岩自然是生氣的,他本想打電話讓人把車截下來,可是轉念,忽而想起她剛才說「買藥」時的神情,莫名其妙的,他並沒有打那個電話,而是抽出一根煙,站在窗前,兀自點燃。
蘇致函。
當年她離開時的情景,其實柳青岩一直記得,他並不是不想找她,只是覺得,他們彼此都沒有義務和權力去限制對方。她要離開,他也沒有干涉的權力。
可是那日推開門,看著桌上整整齊齊擺放的包包、衣服、首飾,鑰匙,還有那張極其簡單的便箋,「我走了。謝謝你為我家人所做的一切。致函。」
兩年的相處,只換得這一句話。
自然,這兩年也不能算是交往,他只是將她安排在海澱的一棟房子里,一星期只去幾次,因為懶得介紹她的身份,況且她年紀小,他也不怎麼帶蘇致函拋頭露面。
他去她那里,無外乎三件事︰吃飯,睡覺,帶她買東西。
蘇致函則一直安安靜靜的,從不抱怨或者要求什麼,很聰明,也會挖空心思取悅他。是個不會讓人操心、感覺很舒服的丫頭。
然後,突然就這樣離開了,他三天後去那棟房子時,才知道她走了。
人去樓空的景象讓他的心髒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沒想過還會再見到她,甚至也一度忘記過這個人的存在,不過,既然又遇見了——
「從來都是我甩女人,丫頭。這一次,別指望你能先走了。」
迷蒙的薄霧里,修長的手指彈落煙灰。他漠然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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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車駛上了大道,蘇致函才算松了口氣,她只是借著買藥出來的,就算柳青岩發現她駕車離開後有那麼點郁悶,但也不至于會發飆吧。
不過,蘇致函也很明白,他會很容易追蹤到自己的下落。
掛著軍隊車牌的奧迪實在不多,況且車牌號還那麼拉風。
所以,她真的只是老老實實地將車停在了藥店門口,沖進去,先買了藥,然後在馬路上攔的,先去找莫小蟻。
方才電話里說得匆匆忙忙,莫小蟻也沒明說元寶在哪家醫院。
在出租車上,蘇致函借了司機的手機給小蟻打了電話,說,「我出來了,你們現在在哪?」
「東環的國立醫院。你先別急,就是急性肺炎,只是發現得有點晚,所以凶險了一些。」莫小蟻在那邊安慰道。
「他-娘的,那些人怎麼照顧小孩的!」蘇致函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可是更多的,還是內疚。如果當初不是她送元寶去孤兒院,現在他又怎麼會住院?
「……還有一件事,你上次對院方說要結婚了,他們這次問起你的情況,我沒敢說你又吹了。你看,能不能隨便找個男人,先騙過他們,看能不能趁機將元寶要回去?他們也不想承擔醫藥費。這次的口風很松。」莫小蟻繼續道。
蘇致函「嗯」了聲,掛了電話才覺得頭大。
這麼短的時間,讓她哪里去找一個「代爸爸」,還要人家配合自己「假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