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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惑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CO*OGRAPH型)黑色勞力士腕表,時間還早。他為剛才的暴躁很是後悔,她畢竟不是別人。他站起身,在辦公室老僧行經似的繞了幾圈,最後還是走出了房間。同事都向他打著招呼,他一臉的溫和一一回應。
他來到她的跟前,她知道他就站在身邊,可她沒事人似的玩著手中的鉛筆連眼都沒抬。夏惑太了解她了,他輕緩的奪過鉛筆,在她面前的紙上寫下一行字。他知道她是什麼反應,他太了解她了。
果然,她抬起頭;眼里雖還含著幽怨的委屈,但透出來的卻是愛戀。他們什麼都沒有說,對望中那頻繁的交感,他們和解了。夏惑放心的把鉛筆還給了對方;而對方也心滿意足的目送她的他,離了去。她小心翼翼的收起了那張紙上的字,仔細的折好,放進了離心髒最近的口袋
生活中不怕產生矛盾,怕的是沒有解決矛盾的手段和方法。重新回到辦公室的夏惑一坐進了他熟悉的椅子里,頭一如往昔靠在椅背上閉了眼,唯一不同的他似得意的用右手輕撫自己的下頜,只是可惜胡子早就被他清理的干干淨淨,沒個擋頭。時間如同跳躍的音符,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不同的位置上表現它的唯一不同,有什麼樣的含義,只有駕馭時間的人們自己知道,它有著怎樣的價值曲線。
夏惑是成功的,時間的指針完全掌控在他的指間,如同手心里的沙,他想怎麼著就怎麼著,速度的緩急快慢,完全受制于他手中的權利和權謀。他沒再想他的女人,而是意念在他的大腦皮層里飛快的權衡著,如何平衡上層與下層的關系。護城河畔的見面,賀局長的慷慨,他心里是不安的,用忐忑這個詞匯來形容,是最恰當不過的了。
他是重情感的,他也明白局長的深意。做什麼都需要錢,他還有一幫窮兄弟;這也是賀局想讓他做的。只有「安心」了,才能由小溪匯成江河湖海,形成一種無法阻擋的力量。夏惑心里明白,如果他這樣一路走下去,結果會怎樣?他也權衡過,可開弓沒有回頭箭,從他藏匿陳大昌部分贓款和槍支開始,他靈魂深處已經墮落了。賀局、孫學寺當時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放縱,夏惑在得過且過的心理作用下,終于上了賊船想下也不可能了。
他從銷毀證據的那一刻起,他完全把自己交給了賀局這個團隊。只有賀局安全了,他也就安全了。然而,他也知道為官之道的潛規則,一旦站不好隊,想動誰就動誰,絕不會姑息養奸,手下留情。縱觀古今萬幸者,象清代和珅那樣幸運的幾乎微乎其微。夏惑不是笨蛋,他都知道,可貪字難堪,所以也就放了韁繩信馬由韁了
他突然坐直不是很發福的軀體,拉開抽屜,從抽屜的暗格里拿出那張支票審視了很長時間,最後還是毅然決然的走出他的單位去了銀行
他在銀行用不同的名字開了幾個戶頭,分別把那張支票上的數字存了進去。
走在大街上的夏惑摘掉口罩,深深的吸了幾口氣,仿佛今兒的空氣有別往昔似的。他看著身邊的人來人往,2003年的秋,好似口罩的天下。
路是在腳下的,怎麼走,絕不是腳能做得了主的。那麼,夏惑怎麼走?相信他知道,早晚會有個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