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師爺吸了一口煙,慢慢的吐了出來,往椅子上一靠,告訴方掌櫃,夏圭,字禹玉,南宋畫家。開始學畫人物,後來攻山水畫,用禿筆帶水作大斧劈皴,淋灕蒼勁,墨氣襲人。這幅《清山鐘秀圖》繪的是雨天江南江湖兩岸的景色。山石用禿筆中鋒勾廓,凝重而爽利,順勢以側鋒皴以大、小斧劈皴,間以刮鐵皴、釘頭鼠尾皴,筆雖簡而變化多端。以墨破水,以水破墨,以濃破淡,以淡破濃,墨色蒼潤,靈動鮮活,定是出于夏圭之手。
方掌櫃听得不住的點頭,心中更是欣喜,不過心里也開始琢磨,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現在要防備的倒是這個白師爺。他可是太了解這個白師爺了,這個人看上的東西是不惜傾家蕩產也要弄到手,在這行里也是有名的「瘋子」。只是平時在古玩鑒定方面沒少請人家幫忙,彼此間都有個面子,熟人之間談生意是最尷尬的,開價低了自己吃虧,開價高了又傷面子,方掌櫃是打心眼里不想和這白師爺做生意。
白師爺顯然對這幅《清山鐘秀圖》有些愛不釋手,一邊說著,一邊又拿起放大鏡仔細的研究起畫上的印文來。方掌櫃估計得果然沒錯,白師爺在授滔滔不絕地說完這些話後,話鋒一轉,開始提起這幅畫兒的出讓問題,扭頭問方掌櫃的,能不能把這幅畫讓給他,至于價錢可以商量。
方掌櫃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手,趕緊裝出一副推心置月復的表情︰「白師爺,實不相瞞,我也真是喜歡這幅畫兒,賣主兒一開口就是二千塊大洋,少一個子都不賣。這年頭兵荒馬亂的,這里的生意也不好做,我那小店幾個月都沒有開張了,本來櫃上的錢就不多,我也是實在喜歡,考慮再三還是一咬牙給買了下來,不是我駁您的面子,這幅畫兒我暫時還不想賣,您看要不這樣,出讓的事兒咱們過些日子再說。」
白師爺呵呵一笑︰「二千塊大洋?要說這價兒放在以前可一點也不貴,現在這年頭,宮里的東西出來的多,世道也不太平,就連米芾的作品也不過如此……」
方掌櫃趕緊點頭︰「可不是嘛!說的就是呢,我自己也知道貴了,可是誰讓我喜歡呢?白師爺您當年為了一幅仇英的《仁女圖》,不是還把宅子都給賣了嗎?」
白師爺點了點頭︰「這倒也是,不過……方老弟,憑你我之間的交情,這幅畫我現在就出價三千大洋,如果哪一天你想轉讓,還望第一個通知我。」
方掌櫃听說三千大洋,心里一動。不過轉念一想,這白師爺在這行里模爬滾打了這麼多年,要是長尾巴,尾巴尖估計都得是白的。既然他肯花三千塊大洋,那這幅畫的價值肯定不止這個數。听說現在的日本人到處收這些東西,也不差錢,還是拖人先打听打听以後再說,不能心急。臉上不能表露出來,一個勁地賠笑,口中連連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