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山把名片從桌子上撿起來,看了一眼就要撕掉。
老羊倌手疾眼快,一把就把徐青山給攔住了,瞪著眼問他︰「你干啥?干啥撕名片啊?」
徐青山看了看老羊倌︰「師傅,這買賣太危險了,咱爺倆犯不上為這個拼命,小打小鬧也就算了,賠上命的買賣,給多少錢也不能干,命都沒了,要錢還有啥用啊?」
老羊倌吐出了一口煙說︰「小山子,你也這麼大了,別看我平時不說,但是心里不糊涂,師傅得給你娶上個媳婦,不能就這麼耽誤下去。要說當年,多少也是有些大意,要不然也不能落得這麼個下場。我都是土埋大半截的人了,還有啥怕的,這事我看可以琢磨琢磨,我估模著只要小心謹慎一些,就算是牽不到羊,也不會把命搭上。」
徐青山一听趕緊搖頭,讓老羊倌不用為他操心。爺倆為這事爭論到了半夜,最後老羊倌妥協了,他擺了擺手︰「得!你小子的心思我也知道,我老頭子這麼多年了,表面上顛三倒四,心里啥都明白,你這徒弟我也沒白教。你以後到底啥樣自有命數,我也不管了,要飯花子唱小曲,我自己窮樂和。」
一晃一周快要過去了,慢慢地這件事也就被爺倆扔在腦後,忘得差不多了。
徐青山依舊是有活就到縣里上班,沒活就在家里閑待著。這個時候正是淡季,活也不多,一周根本去不上幾天。老羊倌像平時一樣,在家除了听評書,就是睡覺,日子又恢復了正常。
徐青山平時心思就細,他好幾次都發現老羊倌的褲腿子上全是泥點子,有時還會粘上些蒿子刺,顯然不是在家里弄上的。他有些疑惑,擔心老羊倌有什麼事在瞞著自己,再想到前陣子半夜上山的事,心里更是不踏實了。
一天早上,徐青山假稱廠子有事,要去縣里上班,騎著自行車就出了村子。上了鄉道後,騎出去沒多遠,他就調轉了車頭,把車子藏起來後,自己又模回了村里,躲在柴禾垛後,瞄著自家院里。
果然,沒過一會兒,就看見老羊倌出來了,左右看了看後,反手鎖上門,手上抓著只編織袋子,直奔村後的大山走去。
徐青山知道老爺子耳朵尖,鼻子也靈,所以也不敢太靠近,只好遠遠地盯著。
老羊倌上了山後,就見身形一晃,身子微微前傾,健步如飛,速度越來越快,與平時走路真是判若兩人。
徐青山趕緊壓低身子,低頭往山上猛跑,就是這樣,他剛爬過半山腰,老羊倌又被自己跟丟了。
徐青山心里暗罵自己沒用,左右看了看,猛然間想起老羊倌上次說過的那個山凹,當時听老羊倌說過那里有一股青灰之氣沖天彌地,好像是有寶,難不成這老爺子這些天來一直在和這玩意兒較勁?
他抬眼看了看那處山凹,大白天的看得很清楚,那邊果然有兩棵榛子樹。徐青山看罷從旁邊慢慢地繞了過去。
山凹里久無人來,茅草遍地,那草長得有一人多高。
徐青山用手分開茅草,在草叢中穿行,一點一點地往那兩棵榛子樹前繞了過去。
山凹里異常悶熱,好像還有股子腥臊味,像是什麼東西在這里撒了尿似的,空氣十分渾濁。徐青山走了沒幾步,腦袋被燻得有些疼,他一皺眉頭,忍不住用手捂住了鼻子。
眼看就要走到地方了,突然,從旁邊伸出一只大手,一把就把徐青山給拉進了草叢中。
徐青山根本沒有防備,突然遇襲,嚇了一大跳,張嘴還沒等喊出聲呢,一只黑漆漆的大手就把他的嘴給捂住了。這只手的手勁奇大,他根本就掙月兌不開,之後一股特殊的騷臭味擠入了鼻孔,燻得徐青山鼻涕一把,淚一把,胃里一翻個兒,惡心得差點吐了出來,他趕緊閉氣,不敢喘氣了。
後面的人見他消停了,這才慢慢地把手松開了。
徐青山回頭一看,鼻子差點氣歪了,把他拉倒的正是老羊倌。再看老羊倌那只黑漆漆的大手,也不知道模了什麼,比鴨屎還臭。
徐青山皺著眉頭,見四下也沒有什麼東西,不知道為什麼老羊倌神秘兮兮的,剛要張口說話,老羊倌沖他輕輕地噓了一聲,指了指自己的背後。
徐青山一頭霧水,看了看老羊倌,往前跨上一步,小心地扒開草叢看了看。
這一看,頓時目瞪口呆,就見距他四五米遠的地方,有只大黑狗正不停地在原地轉來轉去,一身黑毛油光可鑒,拖著一條雪白的尾巴,紅嘴巴,紅眼珠,正在不安地原地打轉,看起來好像有點焦慮不安。
這大黑狗不就是那災獸即嗎?徐青山一縮脖子,趕緊退了回來。
老羊倌嘿嘿一笑,這才告訴徐青山,這塊山凹,他早就知道來了「野羊」,但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那天晚上看到災獸即,心里就明白了原委,忙活了好幾天,總算是把這只「羊」給「圈」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