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羊倌笑了笑,沒有吱聲。心里反復衡量了一下,眼下這件事如果兩眼一瞪,撒手不管,總不合道上的規矩,真要是傳出去,自己這張老臉是小,實在是有損牽羊這一行的名聲。誰都知道,天靈地寶不像山上的石頭,到那兒就能撿一塊,找不到也就算了,都能理解,自己也有台階下。要是走了一半就這麼灰溜溜地夾尾巴跑了,這事咋說都有點兒不地道。
何況白術還在,總得做做樣子,眼瞅著翻過這個山頭就到了地方,走一圈兒看看,至少說明他們爺倆是盡了心了,回去後說啥也不摻和這件事了。
想到這里,老羊倌抬頭看了看對面的大山,大義凜然地說︰「老話講得好,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眼瞅著到了地方了,有棗沒棗,也得打一竿子試試,免得白跑一趟。」
白術听完後,表情很平靜,似乎早就預料到老羊倌會這麼打算,點了點頭,沖老羊倌笑了笑,客氣地說了聲「謝謝」。老羊倌擺了擺手,讓白術用不著和他客氣,他沖的是錢,不是人,大家都一樣,各有所圖,誰也不欠誰的。
短短幾日,就少了兩個人,大家的心里多少都有點兒失落,只顧悶頭走路,話也懶得說了。
重新爬回山頂後,老羊倌手搭涼棚往遠處看了看,指著斜對面的山峰告訴徐青山和白術,天黑前一定要爬到半山腰,千萬不能再在山谷里歇息了。這些大山凶險莫測,山谷里太危險,大家都攢把勁兒,一鼓作氣,走到地方後再休息。
在山頂,老羊倌搬來一塊石頭,一半埋在土下,一半露出地面,石頭尖指著要去的方向,給周伍留了個標記。不過弄完後,他自己也笑了,這事多少有點兒多余,周伍要是沒死早就露面了。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往前擺了擺手,三個人朝著目的地開拔。
走到山腳下時,天已黃昏,眼瞅著天色越來越暗,老羊倌不停地催促著快點兒走。連續走了五六個小時,徐青山和白術都快邁不動步了,心里倒是想著快走,但是兩只腳根本不听使喚,一步三搖,腳下發軟。
這里的地勢明顯比剛才的山谷更險,山石錯疊,遍地荊棘。野草灌木張牙舞爪、遮天蔽日,抬頭根本看不清前路,一眼望去,除了樹枝就是草藤,大伙只好貓著腰在里面鑽來鑽去。腳下碎石雜陳,斷枝殘梗,再加上成片的伏地生長的纏繞植物,每走一步都免不了磕磕絆絆,速度也就慢了下來。
徐青山拄著一根棍子,一邊敲打著面前的草叢,一邊齜牙咧嘴地邁著灌鉛的雙腿往前挪步。走著走著,就感覺眼前一道黑影閃過,嗖地一下鑽進草叢里就不見了。嚇得徐青山「媽呀」一聲,趕緊把棍子橫在身前,警惕地盯著四周。
那道黑影速度極快,三躥兩躍就爬上一棵大樹,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徐青山緊張地問旁邊的白術看沒看清是啥玩意兒。
白術也被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就恢復了神態,讓徐青山不用緊張,好像是只兔猻,應該不會攻擊人。
徐青山听後又看了看斜前方的大樹,晃了晃腦袋,自言自語道︰「媽了個巴子的,嚇死人了,現在就是蹦出來個耗子,都得給我嚇出病來!」
徐青山嘴里叨叨咕咕,正說著的工夫,就听到樹上一陣聲響,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樹上不停地翻滾打鬧一樣,三個人趕緊都抬頭往樹上看。
就見快到樹梢的地方枝條一陣搖晃,動靜極大,顯然是有什麼東西在撲騰,三人盯著上面都是一頭霧水,不明白樹上發生了什麼事。
突然,樹上掉下一個東西,下降的速度很快,幾秒鐘的工夫,啪的一聲就摔到了地上,再也沒動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