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我又看到安闐撕開我的衣服,將他手中的神杖按在我的肩頭……
我緊緊地咬著唇,直到血從唇邊流出,直到再也忍受不了雙重的撕痛,終于發出一聲響徹整個刑房的淒厲慘叫……——
細雨,淅淅瀝瀝的。
我躲在湖邊的一棵樹下,半濕的衣衫貼在身上,抱緊雙臂仍消除不了陣陣的寒意。向遠處望去,蒙蒙煙雨中層層疊疊的宮闕雲煙繚繞,仿若仙境。但在這個諾大的宮室中,卻沒有一間是屬于我。
夜已降臨,手臂上的銀白色鐲子繞起柔和的金色光圈,但在我的眼中卻仿如夜梟不祥的召喚,心倏然抽緊。
是他在找我!難道還想讓我帶著肩頭的血色烙印在宮中如示眾般地穿行?
輕輕地用手掌按在肩頭,一陣陣刺痛依舊存在,雨水混合著血絲順著我的手臂滑落,淌過一抹淡淡的紅色。
金色的光圈一直不肯罷休地在鐲子上旋繞。
為什麼你不肯放過我?為什麼你連讓我躲在陰暗角落中舌忝舐傷口的權利也不給我?
取下手鐲,我狠狠地把它丟入湖水中。在一圈圈漾起的漣漪中,銀白色閃耀著金色光圈的手鐲沉入了湖底。
風緊雨密,在樹下的我又冷又餓,昏昏沉沉地靠著樹干蜷縮成一團。真沒想到,我記憶中最淒慘的一天,竟然是拜我愛著的男人所賜。平平常常的地球中的生活,如今想起來是那般地珍貴,在父母身邊的我,幾時又忍受過這樣的傷痛、這樣的屈辱。迷迷糊糊中,我仿佛已回到地球的家,在溫暖明亮的燈光下,一家人圍坐在擺滿佳肴的餐桌邊喜笑顏開,母親夾著我最愛吃的雞翅放入我的碗中……
難道我真的回家了嗎?為什麼身上已不再寒冷?
我要吃雞翅!睜開沉沉的雙眼,入目的卻是一雙熟悉得讓我心痛的深藍色眼眸。是他!是那個親口下令處于我烙刑的男人!是他用他的雙臂把我鎖在他溫暖的胸前。
「為什麼要躲在這里?為什麼要丟掉信息傳遞器?你還想讓我擔心嗎?」他嘆息著說,聲音中帶著一點點沙啞。
就是在受刑時我也沒流過一滴淚,但此時不知道為什麼,心中一酸一痛,大顆的淚珠已掛在眼睫上。
「放開我,」我在他懷里掙扎著,「我是被懲罰的罪人,我不能接近任何人。」
「心舫……」我听到他的吸氣聲,同時他把我的雙手禁錮在他的胳膊環繞中。「你身子弱,不能淋雨……」
笑話,不能淋雨就能受刑嗎?這男人什麼理論!
「我不要你管,我不要你假惺惺的憐惜。」一行行淚從我眼中滑下,溜過我的脖子,冰冰地落在我的胸口。
他沒有說話,只是把我抱起來,大步向那金碧輝煌的宮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