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頭沉沉歪在肩上,失血過多已讓她意識模糊,感覺不到痛楚。
發間的幽香,裹著一股咸咸的血腥鑽入鼻尖。
蒂圖斯在她耳邊命令道︰「睜開眼,不準睡。」
她已經完成任務了干嘛不準她好好休息一下……只見白苓嘟噥了一下,像個被人叫醒的小孩子,不耐煩的看了一眼滿臉胡渣的男人,再次閉上眼。
「說一說你的事情,……千萬不要睡,好嗎?」
她的事情,都什麼好說的,她現在困倦的只想要一頭栽進黑暗里。
「說說你的父親,白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你走的這麼遠,你的父親一定很擔心你吧?」
她微微睜開眼︰「我……不知道我父親是誰。」
蒂圖斯的手僵了一下,另一只手把懷里的人朝自己更加靠緊。
瘦小冰涼的身軀讓他心底生出些歉意。一個女人跋涉萬里,心智堅定遠勝于常人,自己早就應該想到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兒,又或是早該料到她有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麼說一說你是哪里人吧。」
「賽里斯……」她吶吶道,像個木偶般。
「賽里斯。傳說中東邊盡頭的國度,從來都沒人可以到達那麼遠的地方,你是怎麼來的……」
「有時候乘船,有時候騎馬……向著西邊一直走,一直走……終于把他們都殺光了。」
蒂圖斯愕然,還沒接著說下一句,卻听她開始用自己听不懂的語言喃喃自語,那樣平整的語調和發音,應該就是賽里斯話了吧。
那樣絮絮叨叨又流暢——而她說羅馬語,總是無法像他們那樣自如的發出卷舌音。
也許是太過亢奮,她在說完之後,便無力的吐了一氣,軟軟的靠在身後男人的肩上,用越來越曚的雙眼看著虛空。
即使被人擁在懷里,卻依然無法像趙弗那樣,讓她暖起來。
因為她本身,已經失去了讓自己暖和起來的能力。
蒂圖斯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還在耳邊,只是她已無力再回答了。
因為很冷,真的很冷。明明這里的天氣白日還是很炙熱的,可是此刻的溫度,就如同十七年前那個雨夜,涼絲絲的寒意,覆在皮膚上,又綿延到心底,直至把心凍成冰凌。
她或許是要死了吧,不然怎的會看見母親,和年幼的自己?
听老人說,人之將死,就會見到最思念的那一個人,以及自己一生所經歷過最慘痛的事情。
是的,那的確是她生命中最不堪回首的回憶。
她對那件事的避諱,甚至勝過趙弗的死。因為那是她第一面臨最親最愛的人橫死。
彼時她只得八歲,第一次直面血淋淋的謀殺——
小小的身軀,背著一個包裹,怯怯的牽著母親的手,連傘也不敢撐,雖然穿著一襲簑衣,可仍舊抵不過春日料峭的寒氣。
「苓兒,忍一忍。」母親低頭安撫她。
其實不必的,她從小就極其懂事,受了再大的苦楚,也不會多哼哼一句。
一想到可能要離開陸家了,她的心就無比雀躍,又怎麼會在意這點雨水打在身上。
作者題外話︰=============================================================================================
中秋快樂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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