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界之鴻蒙破劍 凌雲峰

作者 ︰ 丐尊

《彖》曰︰解,險以動,動而免乎險,解。解「利西南」,往得眾也。「其來復,吉」,乃得中也。「有攸往」,往有功也。天地解而雷雨作,雷雨作而百果草木皆甲坼,解之時,大也哉。

一輪初日,浮在東邊裊裊山嵐間一片雲海中,透過宛如層層魚鱗的朝幔,將熠熠血紅之光輝徐徐地撒在這片土地——蒼茫遼闊、神奇敻遠之古神州大地上。懶

在這昏曉相替的時刻,燦燦血紅筆直射在凌雲峰上,就像是無限希望,帶給久久悲涼的大地一絲暖,那就是第一抹曙光。

而,凌雲峰。

整個傲岸之山軀在這彤紅朝陽曝射下漸漸由山巔之山麓緩緩凸顯出來。層層淼幽紅霞中,凌雲峰山岩筆直烏黑,就像是一口劍,卻因朝霞幾如喋血,倒似是染紅凌雲峰一般,這口「血劍」似乎要透破蒼穹,直指日月而去,凌雲峰氣臨九霄,甚是奇偉,雄峙在遠古不知何年何月的華夏,只記得是自有天外神人便是有了這凌雲奇峰。

幽幽世間山水如錦,依次展開在這片古神州大地。

遠處山峰連綿,窮山環繞在層層蜿蜒翠嶺之間,似是低戀這片土地徘徊好久之後便是泛著點點漣漪潺湲而去,一直流到天之涯、海之角,明月將息處。

遠處,四周,依是一片碧山,流水……

凌雲峰,便是處在這崇山翠水合圍間,倍顯世間尊崇,凌雲峰斷面如劍切刀削,極是平整,承天接地地巋然屹立在九州島大地上。以彤紅的雲霞為錦帔,以皎潔如玉的日月為白玉珠簪,以巍巍眾山為弟姊,以遼闊的大地為父母。鐘天地靈氣,久得日月精華,依據地勢,周遭八峰雄峙在八極之地隱隱之間萬峰朝拜,實是世間罕有的一處所在。蟲

凌雲峰,斷崖前。

一位少年,負手而立。

清風剪鬢而來,白衣隨風輕輕嫳屑,若隱若現的陽光將多半白衣照得金黃,光芒晦朔處少年看起來就好像漂浮在天空中最輕靈的白雲;但凝縮的雙眉之間,又涌動出一股莫名天然傲氣,如世間最冰冷堅硬的盤石亙古屹立在這雄山之上,成為惟一。

此刻,似乎連那顆心,也是硬的、堅的。

也許,傲早早已經進入他的血液、融入他的骨髓,成為他的一部分,其始端恐怕是連他自己也不可分清。

此刻,他正在憑空攬望。

紅日下,那是一雙邃如滄海之目光泛進一抹淺淺初芒將蒼穹深深,凝望。

天地包容著那雙目光,此刻滿天雲霞映入眼簾,似是連整個浩淼無垠的蒼穹都包羅入那雙幽幽漆眸之中。

腳下,淡黑色的雲海如千條鬧海蛟龍在魚肚色殘白的煙間如同世間痴情兒女之離愁別緒輕輕隨風上下滾翻蕩漾,在一片冥空上飄渺或聚或散。

「嗚嗚——」

晨風拂動著凌雲峰無數樹木枝梢,樹木相互摩擦發出一陣陣沉吟的山嘯林濤,配合山岫之怪譎,此般景致倒也真似蛟龍雲間騰浮怒吼之狀。

須臾,朝陽發出萬道霞光,將前者下面淡黑色的氤氳照得一片金黃。層層雲霞間朝陽露出全貌來,宛若血盤一樣掛在天上,而月亮則是在青天一側留下一抹淡痕。

半晌過後,青冥日移月稀。道道霞光呈現在九州島大地之上,幾處矮矮的村落出現在白雲稀薄一處,被照得一片金紅,依稀現出幾個人影,村落間隱隱飄出金雞仰天之鳴聲。

朝陽一出,白霧也快散了,穿過薄如蟬翼的雲霧,隱約可見朝陽爭春之百草,棼棼雉雉,星羅棋布分散在凌雲峰叢林下,四處一片奼紫嫣紅之像。

不一會兒,整個山麓下景致便在林間朝舞悉數退盡之後一覽無余︰漫山遍野,繁花異草,仙草瑤樹間鳥鳴幽幽時時不斷,仙桃樹下玄禽異獸,壽鹿仙狐多至不可勝計——凌雲峰似是並未被神魔大戰波及依是一片繁盛之狀。

森林之中,也是漸漸熱鬧起來,熊咆虎吟,斷斷續續回蕩在山谷中經久不絕。幾聲清脆婉轉的黃鸝鳴叫時時羼雜其間,偶爾還從山路下飄來幾聲依稀的犬吠,也是為冷清清的晨曦增了幾分生氣。

山麓下,林木漸漸稀疏,幾條道路依稀出現在雜草芊芊處,又悠然迂回隱滅在一片蔥蘢草木間,丹崖峭壁生的嶙峋,澗壑間藤蘿密織。波翻雪浪,路的中途一曲流水潺潺地繞著凌雲峰流淌;溪水之側,皎白如雪的仙鹿垂首飲著輕輕碧流,幾匹茁健的雙翼飛馬悠閑地低頭吃草……凌雲峰一帶無數奇珍異獸竟是多不勝數。

由此長望,寥廓天際間,碧草如煙、群山茫茫若織,倒也給人間在荒蕪間平添了幾分春歸之色——自經數月前人魔大戰之後,人界便是鮮無生機。

湛藍如洗的碧空,滃雲點綴蒼穹。

蔚藍碧空。時而飛鳥鶯鶯,時而歸雀噦噦;時而鷹隼翱翔在九天青冥之上,時而龍鳳軒翥在莊嚴神聖帝都閶闔之前。

凌雲峰,似乎受到上蒼特殊眷顧,極是世間一大鐘靈毓秀之地。

輕風拂柳柳髻散,彩蝶舞花花容顏!

天地之間,縈繞著一股經久未見的生氣。

凌雲峰,就在腳下;旭日,便在眼前;宇宙,已在少年心間。

少年冷漠的臉上,終于泛起如石落幽湖般隱秘一笑。那絲笑,太清太淡,仿佛就是這淡淡清風也能隨意將之偷走。

一路歲月崢嶸,指尖悄逝;十六年往事疇昔,猶在昨日。

昨日的往事如一溪淙淙流水,那些片段如粼粼波光自腦海中流過。

是喜?

是悲?

一念及此,便是少年深邃如穹空的雙眸之間,喜憂之情也是參半。也許,歷經千萬個春秋,即使是已經是妖尊的他,也會感到更迭涌來的困怠;即使是那顆因無極神劍而堅硬冰冷的心,也會感到蜂擁而至的疲倦。

可是,他還得站著,始終站著。

遠處,一條犀白的銀龍帶著一抹銀輝,同時一頭玄虎一聲咆哮,咆哮聲壓住一片樹濤,兩者裂開雲霞一齊朝著站在斷崖前的少年狂馳過來。

可是,少年好像對這一切恍若未聞,甚至連直貫穹空的虎嘯聲都充耳不聞,神情傲若冰雪,繼續用一雙深邃的目光凝望蒼穹,深深地。

輕風拂拭著少年英俊逼人的面頰,青絲,在明眸前一閃一閃。

此時,日行。

月歸。

此際,天高。

雲淡。

人界。

凌雲峰,朵朵殘霞宛如那一點嘴角殘笑留在白皙天邊。清風一卷一舒便連這些許殘霞都被無聲清風無痕帶去;遠處翠綠如煙,在這翠碧中一彎江河多姿曼延往一叢碧山處流去,一直消失在碧山山麓處,其處依稀有著波光點點而過。

一片熟悉的山,一條熟悉的水,一縷熟悉的帶草空氣……

如一年前,依稀未變。

初陽已在半空中宛若玉盤,將所有的光輝細大不捐全部傾瀉在人界這片黯然的土壤上,似是在安慰著那顆經歷人魔之戰後頹廢的心靈。

又回到凌雲峰了。

冥冥似是有著一股無形力量將人生羅織成一道輪回,在他行走在人界時,將小龍、大黑、小邪神、好說道長、帶山二神、紫霓幾人不自覺的帶到凌雲峰上,難道這是冥冥中的天意麼?

他,心間一笑。

少年回過神來,朝近身處樓閣眼角掃過,亭間石凳石桌依在,只是朱欄改,欄桿早已紅色剝落,歲月剝蝕出一塊塊枯黃的欄木,幾塊黑紅色欄木棄擲在其旁邊的雜草中,蔥蔥的雜草,一片碧翠,一塊枯黃將廢掉的欄木映了個一清二楚。

記得第一次到凌雲峰的時候還是古盤老伯帶他前來修行,往事依依在目,可也已是斗轉星移,往事在變,自己又何嘗不是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呢?從無極神劍到人界小卒,再從一介無名小卒到赫赫威名六界的妖界之尊而後功力急劇下降,一路又何嘗不是在發生著地覆天翻的變化了?!

一切真如夢境般,醒來之時,發現原來所有的回憶只不過是殘雲一破,雲海枯竭,旭日在空一剎那,幾十萬年的歲月便在這白雲蒼狗物轉星移中暗暗渡過,或許他的一生在很多人看來已經是值得景仰生平,可他知道這只是另一種起點,一次新的征程的前奏而已,他仰起頭,目光中那抹初陽之光愈盛,直到將他的目光變得無限熾熱,太陽將他的眼球照成一片熾熱,深深閉了一下眼,似乎連眼瞼都是一片赤紅綿延的濃霧無限的暖,而後長長舒了一口氣在這一片故地,呼吸者沁人的空氣似乎才能令他整個身心放松下來,才能在一片安謐中溫柔淡定的一面悄悄流露出來,這絲變化竟連賀天不知不覺的。

玄虎大黑,小龍早已奔到少年身旁,天邊的雲霞映紅了他的面頰,使得賀天驚艷的面龐更添幾分妖異,仿佛流在臉龐的暖意從眼瞼悄悄鑽進心扉,將整個心靈都曬得暖暖的,一片融融的暖在從心底而生。忽的草木一下震顫少年突然張開眼瞧見一龍一虎已經從凌雲峰左近游轉已是向他靠過來,少年一笑︰「等一下道長等人我們去人界!」

還有幾筆帳沒有清楚!夏啟,人王。而這正是他再出妖界的目的!

此時好說道長等一干人也按雲行了過來,紫霓一身紫衣,臨空斂衽青絲浮動,在一片薄雲纏繞碧山中恍若仙妃裊裊落下,這一干人看到凌雲峰九龍飛瀑、通天神石等一些壯觀留戀好久便在小龍大黑之後走了過來,不過小邪神臉上掛著悻悻之意。

「前輩此一帶風景如何?」賀天見他們按雲徐徐落下後問道。

「好說,好說,風景佳極。一直以來囹圄在四值陰陽陣中難得出來不想遇見此等天下大快,實是振奮人心了,九龍飛瀑名不虛傳了。」自不必多說,說此話便是好說道長,他撫著頦下一睫青須,八寶墨綠道袍飄搖做聲,臨立石壁好說神情宛若天人。

「無聊,也就是有九條瀑布而已,不見得什麼嘆為觀止的景致」,小邪神一陣咕嘟不滿,「還是我徒弟小龍機靈,和大黑一起早回不愧是我的徒弟。」

耳聞小邪神又拿師傅身份來壓他,小龍從與大黑戲耍中回過眼,「啐」了一下,跺腳道︰「呸小邪蟲!你別大言不慚,就你憑那如同驢叫的怪吼,也能枉為人師?」說完之後,沖小邪神掀了一下皺鼻,抓著大黑的尾巴惹得大黑隨後扭轉虎威。

眾人見小龍此般模樣,不禁啞然失笑,就連紫霓也是嫣然一笑,為這凌雲一峰增色不少,獨獨小邪神氣的九顫不已,倒似比起小邪神來都甚是發憤!

「不要鬧了,小龍再鬧小邪神就要真的發怒了。」賀天一旁只能勸道,知這師徒倆多半鬧著玩的,而且倆人總是這樣嘻嘻鬧鬧的,自不會鬧出一些煩惱來,但是顧及小邪神顏面可全然不是這回事了。

「不,」小龍搖頭,「不,我就是看不起這種人,不學無術卻偏偏好為人師,試想一個飛天真人階的高手,提我鞋都不配!更堪是作我徒弟!」

「呸!當初還不是你三番五次讓我當你師傅,要不是你死纏爛磨我還不答應呢!現在卻反咬我一口。」小邪神氣得一陣發抖,幾乎就要暈過去了,好在凌雲峰晨風習習將他的那簡單腦殼吹得發涼,還真是讓人不得不捏一把冷汗,擔心他會不會被這陣風吹下凌雲峰斷崖。

「呸,誰死纏爛磨呢,要不是看在——你老——我才不會認你這老頭做師傅了?」小龍一時被小邪神逼得有點口無措辭,看到小邪神臉上依稀掛著幾根胡須,于是聯想到小邪神年老一說。

眾人听罷這師徒倆鬧得極有趣不由囅然一笑,這一笑,登時小邪神掛不住面子臉上陰雲更重,沖小龍呸呸幾聲,便是大抱怨凌雲峰景致卻也不怎樣,草木全然被賀天、魔界少主、聖界高手大戰給糟踐了。

小龍人小鬼大知道小邪神此般說來不過是岔開話題,于是追著令人頭痛的「師傅」緊緊不放,小邪神忍無可忍只能應戰于是兩師徒喋喋難休大打口水戰。

「走吧,走吧!這師徒倆定是不死不休了!」好說道長笑後提議道。

听言,小龍、小邪神登時將不約而同斜眼昵過來,只看那冒火的眼神就要將好說道長吃掉死的,好說道長登時後悔不迭,連聲賠不是。

此時小龍、小邪神總算是有嫁禍東牆的機會,兩人同仇敵愾登時揪住好說道長不放,異口同聲道︰「呸,死老道,臭老道,老雜毛……」然後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列出好說道長「人面獸心」的十大罪狀,如貪吃,好斗——

好說只能訕然一笑了事,搖了搖頭自認晦氣,不過由于一出四值陰陽陣的囹圄,好說、小邪神、帶山二神也是放松很多,若是放在平時,一旦有句話談不恰,四人立時翻臉動起手來,但好說道長興致卻因此大減。

帶山二神見好說道長吃啞虧在前,兩人最笨因此只默默無語將眼光流向賀天。賀天一笑,只能一笑。

就在此時,突聞噗呼呼一陣沉悶的響聲在凌雲峰山巒間響起,無以計數之林鳥四散而飛嘰嘰喳喳漫天倒是一片熱鬧之像,可是,眾人心間一稟,因為,這喧鬧中,還有一抹冰冽的殺氣!

幾人眉頭一皺,盯向凌雲峰偏西北一處角落陽光撒落,無數斑鳩、麻雀正從那兒起飛!旋即便見一波有形殺氣從林鳥起飛處向四周如漣漪一樣蕩漾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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