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同來到鎮口,正欲往九尾狐逃跑的方向走去,卻見另一處赤焰沖天。詐看去,像天火引起的林木燃燒。其實不然,這火焰時而照紅天際,時而覆滅,天際漆黑一片。
顏岩道︰「你們覺得那是什麼?」
閆蕭道︰「是怪物,八成又是什麼妖怪。」
顏岩道︰「那好,我們去會會吧,反正有現成的,就不必去找其它的了。」
黃牛結巴道︰「真……真要去啊?」
閆蕭看了黃牛兩眼道︰「剛才有些人不是說九尾狐都給他的神威嚇跑了?現在又害怕了?」
黃牛道︰「什麼啊?我是擔心老大,老大的傷還沒好,萬一老大出個什麼事,總是不好的。」
顏岩學著他們二人慣用的嘻皮笑臉的表情道︰「謝謝你的關心。」說完又換作嚴肅的表情道︰「你還是但心你自己吧,我保證……你死了我都不會死。」
四人朝著赤紅的方向走去,不管怎麼走,閆蕭、黃牛都走不到顏岩前面。小貓當然也跟在顏岩身後,拽著顏岩的衣服。
越走越近了,不時還能听到幾聲似獅吼,似龍吟的怪聲。如此,更可確定有怪物了,而且這一片地根本沒有樹木,就連草也沒有,確實不是天火。
但是,那赤光已經消失了很久,卻不復盛了,連怪叫聲也沒有了。周圍是極其安靜,漆黑。
這時,顏岩突然道︰「怪物突然沒了動靜,我估計發現我們了,大家小……」
「吼……」
未等顏岩說出「心」字,一聲排山倒海的吼聲突如其來,驚得四人連退數步。
小貓拽緊顏岩的衣服道︰「我怕……哥哥……」
顏岩顧不得理小貓,兩眼盯緊四周,以防怪物攻擊。
赤光突然亮起,在離他們一丈開外的地方,一個全身火紅的龐然大物現身,龍首獅身,身形高大,卻比壯年牛馬大出三倍。
顏岩最先反應道︰「是麒麟!」
那只麒麟朝著四人張開大口,只是低吼,卻無其它動作。
閆蕭道︰「我對珍禽異獸頗有了解,麒麟乃走獸之掌,與飛禽之掌風凰齊名。麒麟受人尊拜,被視為仁獸、瑞獸。因此,從不主動攻擊人。」
此時,麒麟卻突然臥下,用蒲扇般大小的舌頭舌忝著前腿腿根外側,前腿上赫然一一道一尺長的傷口,緩緩流血。原來它受傷了。
顏岩朝麒麟鞠躬一次,然後轉身道︰「走吧,回去。」
走到鎮口,黃牛道︰「那還去找九尾狐麼?」
顏岩道︰「很晚了,明早再找吧。」
第二日,仍舊是顏岩最早起來,但閆蕭、黃牛在顏岩洗漱後也起床了。
沒見小貓,閆蕭道︰「怎麼沒見小貓姑娘?」
顏岩道︰「她還在睡覺,我沒叫醒她,怕待會去找九尾狐礙事。」
閆蕭道︰「其實你那妹妹性格非常孤闢,不與說話,雖只與你一人說話,卻還離不了你。如此性格,如孩童般,不太好啊!」
顏岩道︰「有時間我會想辦法吧,我們快些去找九尾狐吧!千年靈狐的肉,可比雞好吃多了,吃了不但能多壽百年,更使內力大增。」
這麼一說,閆蕭、黃牛已然垂涎三尺。
三人順著昨晚九尾狐逃跑的方向尋找,走了很遠的路,卻沒找到九尾狐巢穴。
顏岩道︰「不如我們分頭找吧!這樣機率多些。若是找到,已御空飛行為信號,不可擅自行動。」
黃牛道︰「我覺得分開的話力量就分散了,再說,老大受的傷還沒好,需要保護。」
顏岩微笑道︰「如果你覺得分開力量就小了,那你們一起吧,反正我受了傷,少我一個不少。」
閆蕭一腳將黃牛踹跑了。
顏岩獨自找了許久,仍未找到,便放眼向遠處看去。卻見紅焰沖天,遠處,有只麒麟像是受了什麼驚嚇,瘋狂逃竄。
顏岩整個身子化作一道藍光,朝麒麟疾飛而去。
一支五寸長錐如飛箭般,刺入麒麟後腿,麒麟因疼痛過度,翻倒在地。又是一支長錐即將刺入麒麟腦袋,就在麒麟巨大的腦門前,一道藍光出現,擋住了長錐,顏岩右手抓住了長椎。
一個中年人現身,身形瘦小,長長的八字須。赫然是曾在八公山現身的六金仙之一,鬼醫。
鬼醫沖著顏岩怒道︰「哪里來的臭小子,敢壞我好事?」
顏岩並不知鬼醫大名,只道︰「請先生手下留情,繞它一命。」
鬼醫自然知曉,這只麒麟不是普通的麒麟。全身火紅,能釋放烈火的「烈火天麟」,俗稱火麒麟,乃麒麟中萬里無一特有火性的珍獸。本來麒麟就難得一見,可想而知這只烈火天麟有多珍貴。鬼醫並非要殺它,只是要捕捉到它,這種珍獸,沒人不想要。但見顏岩這麼說,就怒道︰「我要殺它,關你甚事?」
顏岩道︰「這種靈獸,從不主動攻擊人,先生何必下此毒手?」
鬼醫見顏岩如此阻止,大怒道︰「我鬼醫還從未被人如此阻礙,讓你試下我九龍錐的厲害。」說著,一手拿出三支長錐,夾于指間。
顏岩拔出上清劍道︰「那好,請先生賜教,若先生輸了,請放過它吧。」
鬼醫一眼認出了上清劍,驚奇道︰「你是八公山,三清觀的。」
顏岩一想此人能認得上清劍,等一下出手必然能認出是三清觀真法,就如實道︰「是又如何?」
「呸!」鬼醫面帶不屑之色,狠狠的呸了一聲,冷冷道︰「你三清觀狼心狗肺,背叛天下正道,使得如今天下為魔教橫行,我這就殺了你們這些畜生。」
顏岩听此一說,心中沒有氣憤,卻很是難過,仍沉穩道︰「莫非先生想因廣成子已死,無法泄氣,想找在下出氣?」
「你三清觀是一家,你這是推卸過錯。」鬼醫怒氣沖沖道。
顏岩道︰「這不是推卸過錯,假如你殺了人,要你妻,要你子償命,只因為你們是一家,你同意這種說法麼?」
鬼醫氣得無言已對,兩件事放一塊,氣得是七鞘生煙。奮力,射出一支龍錐。
「砰。」
顏岩揮劍將射來的長錐砍成兩半。
鬼醫怒火沖天,但知曉上清劍是絕世神兵,鋒利無比。便道︰「你道行不如我,只不過仗著這絕世神兵,也沒什麼了不起。」
顏岩道︰「既然你都說了我道行不如你,我總不會傻到把寶劍仍了跟你打吧?還是你想讓我站著給你打?」
鬼醫還是爭辯不過顏岩,看著顏岩身後的火麒麟,大聲道︰「好,不說那個,說這火麒麟,你憑什麼阻礙我?難道它是你的東西麼?」
顏岩不忍這火麒麟被這鬼醫所殺,無奈,只得欺瞞道︰「它就是我養的,你這樣,不是公然和我作對麼?」
鬼醫怒火沖天,道︰「你憑什麼說是你的?它听你的話麼?你讓它听你的我就信!」
顏岩沒理他,壯著膽,走近火麒麟。果然神奇,靠近它,竟能在涼秋中感覺到暖意。
顏岩拔出火麒麟後腿上刺入的長錐,火麒麟卻沒有反抗,伸出舌頭直舌忝著顏岩的手。
顏岩拿著長錐,加上先前接住的一指,共兩只長錐,緩緩拋給鬼醫,道︰「物歸原主。」
鬼醫接過長錐,另一只手朝著顏岩指指點點道︰「別以為有把神劍就了不起,你記著,我們以後最好別見面。」
鬼醫說完,如鬼魅般遁走。顏岩看著鬼醫離去,轉身看著火麒麟,也不管它是否能听懂人話,便開口道︰「我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你保重。」
說完,轉身離去,卻不料,火麒麟跟了上來。顏岩有意將腳步放快些,火麒麟也放快腳步,跟緊顏岩。
顏岩停下腳步,轉過身指指火麒麟身後,火麒麟轉過那龐大的腦袋向後看去。什麼也沒見,就回頭看顏岩,滑稽的是顏岩已跑出兩丈外。更滑稽的是火麒麟不費力便追上了顏岩,和他並駕齊驅。
邊跑邊自語道︰「上次那個追著我要我當她哥哥,你該不會要我當你主人吧?」
顏岩無奈,只得化作一道蘭光飛走。
沒錯,這烈火天麟是認了顏岩當主人。須知,不管用什麼方法抓到它,都無法馴服它,當它的主人,因為它痛恨被追捕。顏岩則不同,他在火麒麟認為自己被殺的時候救下火麒麟,使得火麒麟把他當救命恩人,死心踏地的追隨他。
鬼醫要是知道自己非但抓捕沒成功,還讓顏岩撿了個便宜……不,是撿了個麒麟,不知會不會氣得吐血。
顏岩飛到閆蕭身邊,突然降到閆蕭面前。閆蕭著實被驚了一番,做出驚恐之表情。
片刻後,閆蕭仍做著驚恐之表情,顏岩不耐煩道︰「我有那麼會嚇人麼?都知道是我了,還做那種表情?」
只見閆蕭指了指顏岩身後,顏岩回頭看去,那火麒麟赫然在顏岩身後。顏岩卻是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
閆蕭道︰「老大,這火麒麟怎麼跟著你來了?」
顏岩道︰「我也不知道,我見一個怪人要殺它,我就救了它,然後他就跟著我了。」
閆蕭道︰「我對這方面是頗有研究啊,這火麒麟要是強行抓它來馴服,那決定行不通,因為它恨抓它的人。相反,如果是救了它,它就把就它的人當主人。所以嘛,你走運了,得到了這千年難得一遇的靈獸。」
顏岩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但是我怕這麼大一個家伙跟著我,很不方便啊?」
閆蕭道︰「不會的,麒麟是人心中的神獸,人看見它是會尊敬它的。對了,什麼時候你再看見麒麟就叫我,你假裝殺它,然後我如英雄救美般出現,救下它,因為我也想要一只麒麟。」
顏岩啞然。
顏岩、閆蕭與火麒麟找到了黃牛,黃牛在兩人的意料中,驚呼道︰「哇!是昨晚那只……麒麟啊!」
閆蕭道︰「這就是老大剛才收服的靈獸火麒麟,大號烈火天麟。它很乖的,不咬人。」
黃牛高興道︰「那我可不可以模模它?」
「不可以,雖然是主人的朋友,卻還要一段時間熟悉的,不然它會……」閆蕭剛說到這,只見黃牛不知如何被火麒麟弄的四腳朝天在地,臉上還黑乎乎的,被火燒過的痕跡。
顏岩向閆蕭道︰「說回正事,既然白天找不到九尾狐,那就等它晚上出來吧。」
三人就這麼領著火麒麟回去了,剛到鎮口,許多人看到,許多人見了火麒麟,先是驚恐,然後多是鞠躬行禮,讓出道路,到了大街上也是如此。突然,一老者上去,截住三人,跪下道︰「三位神人啊!本鎮受九尾狐殘害,不得安寧,求大仙為本鎮除去九尾狐,老朽感激不盡。」
饒是如此,又有三位老者上前下跪求道︰「求三位大仙為本鎮除妖啊!」
顏岩趕忙解釋道︰「四位快起來吧!我們不是神仙,只是江湖游俠。」
有一位老者卻道︰「您不必跟我們這些凡夫俗子開玩笑了,若不是神仙,又怎會有神獸跟隨?」
「這神獸是機緣巧合下,才得以馴服,我從小就是在這個鎮里長大的,後來離開了三年,不然你們一定會記得我的。我並不是什麼神仙,這世上還沒有神仙呢。」顏岩向幾位老者解釋著。
那老者道︰「即便如此,能收得了麒麟,想必本事不小,還請少俠為本鎮除妖。」
顏岩道︰「請老爺爺放心,我們都是同鄉,這是理所當然的。」
四位老者,包括當場所有人,皆道︰「多謝少俠,多謝少俠……」
雖是一條街,卻只有寥寥十余人。在顏岩的記憶中,遠比三年前少,這當「歸功」九尾妖狐。」
顏岩回到客棧門口,見火麒麟仍想跟著。這龐然大物豈能進得了房門?顏做個手勢,讓火麒麟待在客棧門口。這火麒麟果然是靈獸,不僅明白手勢,且很服從,乖乖臥在客棧門口閉目休憩。
剛進客棧大廳,閆蕭便嘀咕道︰「剛才為什麼不說自己是神仙啊?那多氣派!多了不起啊?」
顏岩拍了下閆蕭的頭道︰「他們都是我的鄉親,我怎麼能欺騙他們。」
正說著,小貓卻突然從房間出來,一把撲向顏岩懷中,抱住顏岩大哭起來,哭得很傷心,很傷心。
一邊哭,一邊還說著︰「我以為你不理我了……我以為你丟下我走了……下次不許你這樣了。」
不知為何,顏岩感覺辛酸之極,此刻,他覺得很後悔,覺得當初嫌她礙事,丟下她,很傷她。至少,事實就是如此。
听到這句︰「哥哥,你如果丟了我,就沒人對我好了,我怎麼辦……」顏岩淚已涌至眼角,但被他強壓下去了。
他以為他可忘卻情懷,他以為他可以斬卻相思。他一直在試著,他說話開始嘻嘻哈哈,更學著閆蕭、黃牛嘻皮笑臉,話語粗俗。他只是掩飾著自己表面,但他的內心,誰又能知曉?
要問,他為何如此?
曾幾何時,和他在山林中烤紅薯吃的人。
曾幾何時,和他掌心相對,打坐修練的人。
曾幾何時,和他相擁坐于他們自認是姻緣石的人。
曾幾何時,他們也算是青梅竹馬。
平時嘻哈成性的閆蕭、黃牛,半天也沒說一句話,此時也雙雙眼中含花。
老掌跪緩緩走出,與往常不同的是,他手中多了條拐杖。
老掌櫃向顏岩道︰「你們切不可如此啊!倘若九尾狐知曉,定不饒你!」
顏岩沒有理掌櫃,用袖角,將小貓臉上的淚水拭干。小貓看著顏岩的臉,感受著顏岩的袖子在自己的臉上撫著,她沒再哭了。
顏岩這才向掌櫃說道︰「不打緊的,反正我們要在這抓九尾狐。」
張櫃正要說著什麼,卻見門外有只麒麟,遂驚叫起來。
黃牛慌忙解釋道︰「這是我們剛剛收服的神獸,有它保護,九尾狐肯定不敢來害人。」
「哎呀!原來你們是神仙啊!居然能收服麒麟。」掌櫃驚訝道。
黃牛自豪地笑道︰「其實我們不是神仙,只是本領高強的大俠。」
掌櫃驚喜道︰「既是這樣,那有你們在,就可以除去九尾狐了。」
黃牛哈哈笑道︰「我們是行俠仗義的大俠,這是當然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