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離清風殿五丈之外,這句話落下不過半刻功夫,偌大的清風殿便再無一人可見,空蕩蕩的樣子,毫無半分生氣可言。即使燈火如晝,紅光熱意,可依然動不了的是那半分的微弱淒傷。
眾太醫挪出大殿,誠惶誠恐地跪在這露天草坪之上,不知自家生死。而眼前的石亭中,一身明黃勾著龍飛雲祥的赫然就是紫宸的皇,東方壑。
此時,四周燈籠高懸,紅彩夢幻,將這一片露草映的綠中熒光,本也是一處好景,只可惜,這叫人難耐的壓抑與詭異卻是直叫人想起了那森狼唯有的一雙幽綠冷光,眾人再次心中一顫。
東方語生死之間,且是生少去多,而皇帝卻下令所有人退出清風殿五丈之外,更道是,違令者,殺無赦。顯然,其中沒有絲毫的轉折余地。另外,御林軍頻繁動作,時下已是將整座清風殿包圍了起來,固若金湯,若是有人在里面,想必也是插翅難飛。
眾人越發地看不懂了,皇帝這到底演的是哪一出?
帝王心,難猜測,若是哪一天你真猜透了,這生路怕是也走到盡頭了。
夜幕低垂,黑的很快,方才還是昏暗的夜傍晚,此刻,卻是幽深的夜寂寥。石亭中,皇帝看了看夜空,一臉深邃靜謐,看不出他所思,所想。
「什麼時辰了?」
「回皇上,酉時一刻了。」
「一刻。」他好似呢喃,「該來了。」
仿佛是在回應他的這句話,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眾人好奇,不禁側目而去——
那方,御林軍沒有阻攔,許是得到了皇帝的命令。而那月下淡雅金芒中,一行黑影漸漸由遠及近,清一色的黑幕,寬大的黑袍加身,將所有人從頭到腳都裹了進去,就連那臉,每個人都是戴著一截黑色面具,唯走在最前頭的人是一張銀色。
精致的半截銀面,折射著月色的朦朧,恍惚出淡淡的邪魅,然後,在夜色中肆意地彌漫開來,夜物紛紛避退。
待他們走的越近,眾人瞧得越清晰,心底的顫然與驚奇更是越甚,就這樣堂而皇之地走出進來,是否太目中無人了,刺客?可是,為何御林軍沒有阻攔,就連皇上也沒有動靜,難道——
眾人似乎一下子恍然了過來,清理清風殿,讓人退離五丈,這等陣勢,莫非等的就是眼前的這些人?!可是,這到底又為什麼?
疑問,一個接一個冒了出來,可是,誰也沒有膽子提出來。今兒個的膽子怕是都落在了家里,而這,好像是福,而非禍。緊接下來的一幕更是將此認證。
「大膽!夜闖皇宮,你們究竟是何人?」一官員突然上前一步,指著眼前的來客振振有詞,他很年輕,或許初入官場,經驗善淺,所以,渾然未將眼前的情勢看清楚。好大喜功,急功近利,人性本就如此。但是,人要懂得察言觀色,不是什麼時候都可以表現這麼一出護主心切。
黑暗中,已經有人對這個不識好歹的家伙揚起了一道冷笑。
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老家伙們想必已將這一景猜了個**不了十,畢竟,當年的事,也不是誰都不知道。
銀面的人淡淡地掃過那個年輕的官員,此刻已是走到了石亭之外的青石道上,與那石亭之間,只隔著太醫們跪著的不過三米寬的草坪。
她些露嘲笑,聲音卻婉轉的很,「怎麼會讓這麼愚蠢的人站在這兒,難道那一身官服,紫宸就沒有其他人能穿嗎?」說著這話,她的腳步卻沒有半點停下,依然朝著清風殿的大門走去。那悠然的樣子,仿似只是路過而已。
女的!
听得聲音,有人訝異地瞪大了眼楮,繼而則是驚恐,他們瞬間朝著那石亭中的人望去。
方才那一句,可是大不敬,殺頭株連九族之罪!
然而,眾人卻沒等來那想象中的雷霆一怒,相反,是那往日朝堂之上不溫不火,卻處處透射著霸氣十足的語氣,而話卻是——
「將他拉出去斬了。」
話落,四周突然死寂一片,唯有女子輕然的笑聲,揚長而去。
脆生鈴響,與夜物一同瘋狂。
「皇,皇上?!」年輕官員大震,面色襲染驚恐,听錯了,听錯了,一定是听錯了!他的心里一遍一遍地念叨著,可是,當他的胳膊被人架上,整個人被拖走的時候,還有什麼是對與錯。
那可是新科狀元郎呀,有人驚虛,縱然再怎樣,卻也罪不至死,那女子到底是何人?就因為剛才那一句話?
「皇上,狀元郎也是……」有人終諫言,可是,皇帝不緊不慢的一句卻剎那殺的他立即閉上了嘴。
「你也想一同被拉出去嗎?」
君無戲言。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那人身體一顫,立馬低頭,今日的皇帝分明與往日兩樣,可是,卻又說不出來到底哪里不一樣。這到底是語殿下的關系,還是,是剛才那人的關系?
「皇上,現在要不要……」貼身的公公似乎想說些什麼,瞧著那方,那群人只一步便要踏進清風殿。要拿人,現在就可以了。
皇帝的目光貼著女子的身影,微微收緊,下一秒,只見清風殿的大門慢慢合了上,所有的身影繼而都消失在了大門之後。而那道合門聲卻重重地響徹在了眾人的心中。
再不明白的,現在,隱約都可以明白了。
「先讓她將語兒的命救回來,朕的太醫們都沒有辦法,朕倒要好好看看她究竟有什麼辦法,莫不是她帶的人要比朕的這群太醫們還要強?!若真如此,朕的這群太醫也大可不要了!」殺氣溢出,四散而開。
眾太醫听得迅速將頭埋入了膝蓋中,一身懼意,惶恐不已。可是,鎮定下來之後,眾人又有些釋然,語殿下的傷勢連他們都束手無策,怎麼會有人有辦法,呵呵,呵呵——訕訕的笑,說到底,卻是一點底也沒有。
清風殿,燈火通明,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的人在干嘛,里面的人也不知道外面的人在干嘛,總之,在夜幕的帷幔下,兩邊心思各異,卻似乎都將對方的心思猜了個透。
兩年了,有些事情注定將在這一夜掀開新的一頁篇章,好壞勿論!
……
賢王府。
東方弦不知策馬去了什麼地方,以至于現在才回來,而一回來,等待著他的便是翹首在王府大門口的嚴祿。听著馬蹄聲,再一見身影,嚴祿當即朝著來人跑了過去。
「主子!主子!」
「吁——」東方弦收韁定馬,微微皺眉,能讓嚴祿這般緊張的事情在他的印象中似乎還未有,「什麼事?」
嚴祿喘了喘氣,表情嚴肅,「宮里傳來消息,語殿下遭人行刺,整個太醫院束手無策,皇上大怒,可是緊接,皇上讓所有人都退離了清風殿五丈之外,有人看見……」
嚴祿話未說完,東方弦面色卻猛然一緊,心漏半拍,冷道︰「她回來了!」無比的肯定。
嚴祿點了點頭。
終于出現了嗎?
再不多說,東方弦頓時揚鞭而起,狠狠地甩在了馬股之上,馬兒吃痛,當即離弦而去。
果然,只要守住語兒,你終會出現!當年遲到的話,這一次,他一定要說出來,不管你是否給不給這個機會,他都要說出來!一次是錯過,兩次那就是過失!
「駕——」
……
雲景樓,自那一出熱鬧之後,人,該散的都散的,往日里逛慣了煙花之所的男人齊聚這里也不過是為了那煙花中最為璀璨的一朵而已,現如今,人已去,夜幕再次妖嬈,這雲景樓再高雅堂皇,卻也抵不過那煙花相柳,醉生夢死的美人香。
而那三樓房內,東方暮卻獨自坐到現在。
黑衣,豐神劍眉,剛毅俊不凡,卻無人敢走近他一分。
視線處的牆面,被利箭穿透的繡球依然被牢牢地釘在那兒,至今,還沒有被取下來。這一箭,是她得意的一箭,無人能奪其絕代風華。又快,又狠。她真的是沐雲妍嗎?沐嚴嵩那個老狐狸的小女兒?
星眸微微一暗,記憶中,那個孱弱的還有些病態,仿佛風一刮就能吹倒,別人大聲說一句話,都能嚇的躲到丫鬟背後的人,會是這般?除了那張臉還是一模一樣,其他的,他看不出還有哪里是一樣的。
或者說,是完全不同。
人,是會變化,可是,能在短短兩年內變化如此巨大的人,這世間能有幾人。就好像,涅槃重生了一般。若不是親眼看到,任是誰也不會相信。
可是,他的疑惑卻是……
「喲,暮王爺,還在這呢?」紅薇搖著扇子妖嬈多姿,青蓮步入房中,輕笑。東方暮未轉首,只余角一瞥而過,思緒戛然終止,他舉杯,仰頭一飲而盡,不發一言。
「可要紅薇陪您喝一杯?」
紅薇說著這句話的時候已經給自己翻起了一只酒杯,酒入杯,清水透明,發出一道脆響。紅薇勾著紅唇,輕笑了笑,方舉杯,只見這個時候,一人附耳在東方暮旁說了幾句,然後,紅薇看到的便是東方暮猛然一個站起,什麼話也沒說,瘋了一般便沖了出去。
紅薇拿著舉到一半的酒杯,臉上的笑頓時給僵了住。
到底發生什麼了?
原來他也有這般失了鎮定的時候嗎?淡淡失笑,隨即地,紅唇再次勾人地揚了起,紅薇舉起酒杯,神態自愉地自己喝了個精光,舌尖滑過唇跡,眉目巧然一勾,
看來是發生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了呀——
通過瀟湘導購前往淘寶網購買女裝,免費拿瀟湘幣看瀟湘VIP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