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豪將匯總來的歐陽明案全部資料整理好,準備派遣一名警員送總部,轉念想,何不親自去趟呢?朱力平那番話言猶在耳啊。站在頂頭上司面前的駱豪原以為會听到幾句安慰話,不說透露內幕,稍稍點撥點撥也讓人感覺舒服些。可上司只管將案卷丟進抽屜。「長官,能不能解釋解釋究竟為什麼?」駱豪憋不住了。「我說過,不作任何解釋。你可以走了。」「是。」駱豪敬個禮,退出門。他知道再問下去準會遭來一頓訓斥。心里老不服氣的駱豪敲開一位同僚的辦公室,東扯西拉後,談起前天亞非拉賓館發生的慘案,同僚也唏噓感慨。「外面風言風語,說那個歐陽明得罪黑社會,老兄怎麼看?」「我看不像。歐陽明既沒賣白粉,又沒販軍火,怎麼跟他們沾上關系?他叔父雖說是個老軍統,可來香港二十余年,還未發現做過違法亂紀的事情。」同僚也在基層警署呆過。他見駱豪仍是滿臉疑惑,走過來湊近駱豪的耳朵︰「海島那邊這兩天來人,搞得幾個總部大佬神秘兮兮的。」「哦。」駱豪總算雲開霧散。「那些高鼻子的英國人知道嗎?」「恐怕瞞不了多久,畢竟是在人家屋檐下。」「兩個已死的年輕人如果屬海島那邊的,他們會放過凶手嗎?」「你說呢。他們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睚眥必報!」「我懷疑這案子是珠寶公司的林爾常策劃的。」「懷疑?我敢肯定是他!可林爾常背後有個人撐腰啊。」同僚似乎忌憚林爾常背後的那個人。「誰?難道我們香港皇家警察也無可奈何?」「日本山口化工株式會社的山口大作!會社總部雖說設在大阪,但全日本幾乎半數人都使用它的產品,其雄厚的財力勢力難以想象。等著吧,有場好戲看的。」送走田豐,林爾常仿佛看到勝利在招手,有生之年能把產業完整地交給女兒,他將死而無憾了。丁芸不失時機地泡上一杯茶,幽幽香氣惹得林爾常來了興致,竟吟出唐人李涉的詩句︰終日昏昏醉夢間,忽聞春盡強登山。因過竹院逢僧話,又得浮生半日閑。丁芸瞧出老爺高興,也想賣弄賣弄,跟著林爾常後面念唱︰悲莫悲兮生別離,登山臨水送將歸。武昌無限新栽柳,不見楊花撲面飛。林爾常很吃驚,這首詩他在《唐詩別裁》里看過,說的是晚唐尚書左丞韋蟾到武昌查訪,臨別時在酒席上吟出兩句集語,後面兩句則是當場一歌妓續成,滿座客人俱叫妙絕。韋蟾稱奇,將歌妓納為妾。「你在哪里讀來這首詩?」林爾常詫異地問。「老爺,小姐教的。還給我講了它的故事呢。」「啊,珊珊這孩子。」「老板。」丁芸正要施展媚眼,卻見阿水大汗淋灕地跑進來。「什麼事?慌慌張張的。」阿水用衣袖擦擦滿臉的汗珠︰「我知道兩個海島游客的身份了。」這時張蒙生從二樓書房探出身來︰「阿水,是海島那邊的特工吧。」「是,是,少爺,你早知道啦。」張蒙生在墓地見過夏天一面,聯想阿水描述他那天出電梯時的表現,他認為夏天不簡單,年輕死者的身份自然顯得蹊蹺。當過軍統的林爾常頓時神情緊張,老家伙夏浩然動起真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