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1979年9月13日「他媽，你先送光兒上學。我要把這份材料寫完。」李清六點多就起床了，活動了一下筋骨，把昨晚寫的將在第二天革委會成員會議上的講稿重新看了一遍，發現有些地方需要作修改。「爺爺，爺爺，我要個陀螺。」光光撅著嘴，大概在女乃女乃那里踫壁了。「光光，來，爺爺抱抱。我問你，你會玩陀螺嗎？」李光坐進爺爺的大腿，手卻捏住李清的鋼筆，隨手在信紙上涂鴉。李光扭頭朝爺爺嘿嘿笑︰「爺爺，我們學校操場好多大哥哥玩陀螺。我會玩。」「好啊，中午放學爺爺去接你，順便帶個陀螺好不好？」「嗯，拉鉤！」「拉鉤，拉鉤！」一老一少兩個手指兒扣在一起，李光口里念念有詞︰「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看，阿貴，那個人是不是像少爺說的李清？」阿水老遠望見一個騎自行車的老頭，模樣兒看去跟李益簡直不差分毫。阿貴順眼瞧瞧，沒錯，是李清！沒找著公用電話，阿水吩咐阿貴留守，自己飛也似的跑去向張蒙生匯報。「你快回去蹲在那里。注意，沒有我的允許你們誰都不要招惹老人家。」張蒙生考慮的不光李清是長輩，還對李益顯露的武功心有余悸。李清下班後照例騎往光光的學校，事先已與老伴商量好了，無特殊情況中午由他接小孩，為此李清破天荒給政府寫了個申請，要求在自家裝一部電話，方便老兩口溝通。「爺爺，陀螺呢？」李光胖乎乎的小手伸了出來，敢情他還惦念了一上午！「這里。」李清拍拍口袋︰「來，光光，上車，我們回去玩陀螺嘍。」李光昂起粉嘟嘟的臉蛋兒，乜著眼說道︰「不，爺爺，我想在學校大操場玩一會。」李清抬頭望去，操場真有不少小學生耍來耍去的。看看時間充裕，就鎖好自行車，牽著光光來到場邊，欣賞起孩子們揚鞭的興奮勁。阿水和阿貴本是步行跟蹤，一路小跑氣踹吁吁的，這會正好歇歇。阿貴嘟噥著︰「怎麼滿大街找不到出租車？連人力車也沒有？」「哈哈，你以為全世界都像香港啊，這是大陸，出行基本靠兩條腿，遠點就搭班車。自行車特別稀罕吶。」阿水跟少爺到內地好幾回，多少知道些。看老少兩人還在那里，阿水決定進旁邊的餐館下碗面條填飽肚子，剛吃幾口，眼楮不敢離校園門的阿貴急道︰「哎喲，他們動身了！」「快走！」牌子顯示這條比較像樣的馬路叫中山大道，李清拐進一個巷口，後頭的也隨之跟著，迎面有不少人「李書記」「李書記」地打招呼。遠遠望見一個老婦人從門口兩側擺放著石獅子的家里出來，接著小孩蹦蹦跳跳進去，想必那就是李清的家了！裝成路人的阿水和阿貴大搖大擺過去，門牌號碼則順帶鑽入腦袋瓜里。「你們兩個下午在旅社好生歇歇，叫鐵頭蝦米接著跟蹤。搞清楚三件事︰一是李伯伯家里還有沒有其他人落腳。二是這家人的作息時間。三是熟悉周圍的路徑環境。」張蒙生如此這般地吩咐阿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