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工人喊道︰「請求上級領導撤換吳勁書的廠長!」
「吳勁書下台!所有廠領導下台!」
「不是我們鬧事,是廠領導沒本事!」
「小伙子,我們听你湖東鄉鄉政府的,撤換廠里面的這些王八蛋!」
「我們要生活,我們要治病!」
「我們的孩子要讀書!廠領導的高級車我們不要!」
陶衛軍想不到這小子還這麼嘴硬,看到工人又附和他,氣急敗壞地大聲說道︰「別叫了!你們真是好大的口氣,廠長是縣委任命的,我們是廠黨委任命的,你們以為想換誰就是誰?還要不要組織,要不要黨的領導?」
似乎發覺自己有點失態,他放低了一些音量,說道︰「如果大家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協商,也許我們能找到一個比較妥善的辦法,如果你們這麼一意孤行,脅迫組織脅迫政府,我告訴你們,你們是拿雞蛋撞石頭,絕對沒有好下場。你們都是有腦袋的人,一定能知道現在是誰在嘩眾取寵,你們以為一個普通干部所說的話有權威性嗎?到頭來失望的只是你們自己,人家拍拍就能回鄉政府上班。」
張修遠想不到這家伙公開挑撥,大聲道︰「你不要以為你這個廠領導的位置是鐵椅子,我告訴你,按照我國的法律法規,作為企業,最大的權力機構是職工代表大會,如果召開職工代表大會時,有半數以上的職工代表願意罷免包括廠長在內的任何管理人員。」
陶衛軍想也不想地說道︰「做夢!」
張修遠也知道這種事很少出現,職工們真要實行這一條讓職工罷免廠長和其他管理人員,希望極其渺茫,先不說職工代表中的組成部分很多是廠里的管理人員,這些既得利益者很難自己投票否決自己,就是召集一次合法的職工代表也很困難。如果沒有一級政府支持、沒有廠里部分領導的支持,職工代表大會只有夭折的命運。
張修遠針鋒相對地說道︰「只要工人們有決心,一切都有可能。」
陶衛軍一見面前的局勢,知道自己在這里爭得越多,他在工人面前失分就越多,看到無數雙憤怒的眼楮看著他,他對張修遠說道︰「既然你們湖東鄉鄉政府是這個態度,那這里就交給你們鄉政府處理了,我向吳廠長匯報去。」說完,他灰溜溜地走了。
那些工人狐疑地打量著一臉譏諷的張修遠和匆匆逃離的陶衛軍,很多都小聲地議論著,三五成群的說著什麼,他們似乎忘記了今天來的初衷是要到縣政府去靜坐抗議的。
有一個組織者拿著喇叭大聲地招呼工人動身,說張修遠和陶衛軍兩人在演戲,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目的就是讓工人留這里不去縣城。工人們只有按原計劃堅決去抗議,他們的要求才可能被縣領導重視,他的日子才可能好過。
可惜很多工人都沒有听他的話,還在各自嘀咕這什麼。張修遠則坐進了吉普車好整以暇地看著四處分散的工人們。
匡芝蘭很佩服地看著張修遠,小聲問道︰「張干部……張主任,你不怕那個當官的?他要向領導告你的狀怎麼辦?」
張修遠笑道︰「他要告就讓他告。今天他氣的夠嗆,如果不告狀肯定會難受得吃不下飯的,你沒看見他離開的時候臉都綠了。」
匡芝蘭也笑了起來。因為擔心張修遠,好奇心重的她也想見識見識張修遠是如何「燒」廠領導的,本來找同學玩的她並沒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