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修遠故意反問道︰「這與案情有關嗎?我參加工作十多天了。」
年輕警察月兌口驚呼道︰「參加工作才十多天就是企管辦副主任?」說到這里,他連忙用手掩住嘴巴,但眼里的驚訝卻無法掩蓋。當然,他驚訝的神色也只有老警察能看到,老警察的神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誰都知道現在升官是多麼的難,他這個老警察在這個派出所里干了十五年了,但依然只是一個普通民警。企管辦副主任怎麼說也是副股級,雖然在國家官員序列里沒有,但在下面可是一個不小的官員。而且他也知道靠近縣城的各鄉鎮企管辦是一個油水很豐厚的部門,其職權遠遠大于其他普通的部門,僅次于黨政辦。
老警察轉移話題道︰「有關系,怎麼能沒關系呢。如果你的年齡小于十八歲,那就是未成年人,在處理這類案件時可以從輕或免于處罰。」說著,他將一直罩在張修遠臉上的燈光移開,然後朝外走去,說道,「既然你認識毛所長,我去向他匯報一下。你的名字是……」剛才筆錄的時候,他只記得威嚇人,完全沒有听張修遠說的什麼。
張修遠說道︰「我說了我和他不熟,我認識他他未必認識我。」停頓了一下,他才亮了一點點底,「我剛與牛得益書記在家里喝了酒出門就被你們抓住了,我只是想問他,我到底是人還是孫悟空,怎麼可能有分身術?按你們的專業術語來講,就是我有沒有作案時間。」
老警察尷尬地笑了一下,臉色難堪地出了門。
房間里的那個年輕警察雖然沒有到抓捕現場,但現在他也知道張修遠是一個無辜者,態度一下好了許多,不好意思地說道︰「張主任,這事可能是誤會。我想當時那麼多人,有的警察就沒有仔細分辨,導致將你誤抓了。請你體諒我們警察的辛苦,也請原諒我們。」
張修遠冷笑道︰「恐怕沒有這麼簡單吧。我被你們抓來,也許真有一點點可能是誤抓的,畢竟我走店子里買東西的時候,額頭上沒有貼著‘我不是賭棍’的標簽,本著‘不可放過一個壞人’的原則,我也就承認自己倒霉算了。可是,我進了你們派出所之後,你們問都不問事情經過,也沒有仔細調查就斷定我賭博了,一開口就是五千元,這就不是誤抓所能解釋得了的吧?你們怎麼就不誤獎我五千元?警察再辛苦也不能冤枉好人,對不對?」
年輕警察哭笑不得︰世界上有誤獎人錢的嗎?但依然客氣地說道︰「這是我們工作中的失誤,還請你看著你們鄉政府和我們派出所都是為本地人服務的面子上,揭過這一層。你是領導,我們是小兵,政治覺悟沒有你的高,如果你不嫌棄我們的身份,請你高抬貴手。」
張修遠沒有接他的話,而是冷笑著看向另外一邊。他並不是嫌棄對方的身份低微,因為他一個企管辦的副主任在普通警察面前也算不得什麼,如果不是他們有把柄抓在自己手里,他們又擔心自己有後台,今天恐怕不是他們道歉了。他之所以這樣,除了自己確實因為冤枉而發泄一下情緒後,更重要的是他想和派出所所長毛新奇早一點搭上關系,否則的話他沒有必要坐在汗臭味燻天的房子里被蚊子狂咬,他知道只要亮明身份,說出與牛得益的關系,實在不行說出與袁石開的關系,警察們非禮送他出來不可。
他沒有自虐的心理,也沒有深入虎穴調查警察內幕的雄心壯志,他更不是沒有成熟的孩子,他這麼做的目的實際上就是利用警察在抓賭這件事上的漏洞讓派出所所長「欠」他一個天大的人情,將來有什麼事需要警察鎮場子的時候用得上。
現在看來,他臨時想出的這個辦法取得了預期的效果,至少眼前這個年輕警察和那個老油子警察已經心虛,已經有點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