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民警看了保安隊長一眼,厲聲說道︰「李愛國,不是我說你。你怎麼這麼不知法紀?誰給給你權力脅持政府工作人員的?你這是犯罪知道不?如果不是張主任對你網開一面,你今天死掉了。滾到一邊去!明天我們警務室得再好好教育好好整頓你們。」
為首民警的話說的很嚴厲,但里面包含的維護之意就是傻子也听得出來。事實上這個民警心里也很膩味︰他在這個警務室——以前是派出所——工作了多年,與廠里的人關系特好,他的老婆就是廠里的工作人員。長期以來他都是站在工廠——準確地說是站在廠領導——一邊的,只要有對廠領導不利的事出現,無論是不是接到了報警都會派民警、聯防隊員甚至自己親自趕到現場,站在廠領導的立場上處理一切問題。
廠領導自然也有回報,過年過節都有禮物送上來,他老婆雖然只是中層干部,但分的過節物質都是按廠領導的級別給的。而且他家還佔了一套廠領導才可能分到的住房,日子過得異常瀟灑,活輕松錢又多,比東郊區派出所里的一些部門領導還活的滋潤。他都不想挪窩了,就是升他當派出所副所長,他也得好好比較比較是不是答應。
可是,昨天晚上快凌晨的時候,他的頂頭上司——東郊區派出所所長毛新奇——親自打來電話,鄭重其事地告訴,應該說是極其嚴厲地命令他從今天開始必須嚴格配合鄉政府企管辦副主任張修遠的工作,絕對不能因為他年輕而怠慢他。如果出了一點問題,惟他楊曉軍是問,調離罐頭廠警務室是最輕的。
這讓楊曉軍一時模不著頭腦︰啥時候一個鄉政府這麼牛了。不就是企管辦副主任嗎?一個機關的破副股級干部在警察面前算哪一根蔥?難道罐頭廠真要變天了?這姓張的有毛新奇都不可怠慢的後台?
聰明人能從一件小事里想出很多很多事情來。俗話說庸人自擾,其實這句話是錯的,真正的庸人不知道自擾,倒是聰明人很容易自擾,因為他們聰明的腦瓜想的太多,最容易患得患失。
想到罐頭廠可能變天,那就意味著廠里的現任領導或者出職或者降職,總之,吳勁書等人的權力將大大縮水,自己從他們身上得到的好處就大大減少。雖然他不認為組織上會把這麼一個大廠交給一個小年輕,但這個小年輕顯然對下一任廠領導的任命有很大的影響力,更主要的是在自己頂頭上司毛新奇心里有重要的位置,無論是為自己的物質利益考慮還是為自己的仕途考慮,他都得將吳勁書等人拋在一邊,必須盡快地站在張修遠這里。
至于保安隊長等人,那都是酒桌上的兄弟,這些人幫自己做點小事可以,送幾條高級煙送幾對高級酒,或者介紹幾個漂亮的妹子可以,但其他的作用就非常有限,這類人隨時可以放棄。等自己穩定下來,再找他們,給他們一點甜頭,他們一樣對自己哈腰點頭搖尾不可。
楊曉軍可真的不想失去現在的位置,真要被毛新奇趕到那個基層單位打雜、管理檔案什麼的,自己非被憋死、被窮死不可。煙酒的檔次絕對會直線跳水,面子絕對會掃落地下,那還不如死了痛快。
他說完這些話,心里又後悔起來︰「哎,我他媽的還是心太軟。替這群狗說什麼話,剛才應該沖上來就甩這幾個保安幾個耳光,不更顯得我鐵面無私嗎?不顯得我忠心嗎?」既然派出所所長毛新奇都忌憚這個小年輕,那我投靠又有什麼不好?
他眼楮的余光注意這張修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