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世為人的張修遠沒有心思跟他們這些人物計較,更不會去揣摩他們的心理,只要這里的民警表面上支持他,他就足夠了。相信這些傳到吳勁書的耳朵里之後,這個土皇帝一定會對他自己有一個清醒的認識︰無論在罐頭廠的權力有多大,那都是組織上給的。一旦組織上要動你,你就是組織最多的勢力也沒有用,這些勢力都一樣會土崩瓦解。
保安隊長和他兩個手下痴痴地站在原地,走不是留不是。
楊曉軍大手一揮,讓他的手里離開,他自己則站在張修遠身邊,主動充當了這個小年輕的保鏢︰剛才出于同情哥兒們的心理而表現太軟弱,現在我得好好表現一番。
張修遠對郭師傅道︰「你就留這里。」之後又指著保安隊長道,「你!帶我去見你們吳廠長。既然是這里的地主相招,我總得跟他見一面,走吧,別耽誤時間了。」
楊曉軍瞪著保安隊長道︰「你耳朵聾了?張主任的事情多著呢,耽誤了領導的寶貴時間,你能負得起責嗎?搞毛了,老子剝了你這身皮!」
這話似乎有點越權,因為保安的人事權並不在他們警務室,但誰也不懷疑楊曉軍能做到。保安隊長立即如安裝了彈簧一樣跑了上來,急匆匆地帶著張修遠前往辦公大樓。
吳勁書身材很魁梧,如果不是前凸的肚子破壞了形象,幾乎可以用氣宇軒昂來形容。他坐在寬大辦公桌後面的皮沙發上,微笑著看著張修遠進來,等張修遠走到辦公桌前面後,他才從椅子上站起來,隔著桌子伸出右手,笑著說道︰「呵呵,你就是張修遠?听別人說你年輕,我算是有了心理準備,不過見了你,我還是大吃一驚。真是一個女圭女圭領導,我不感嘆自己老了也不行。」
他的話、他的行動都顯示他高人一等,無時無刻都在提醒張修遠超強的存在。
張修遠沒有伸手跟他相握,走到離辦公桌還有一米的時候很自然地轉了一直奔牆邊的一張沙發,坐下之後說道︰「听說吳廠長找我有事,不知有什麼要說的。」
他說話的口氣雖然不是上級對下級的詢問,但也至少是對同等身份的人說話。
吳勁書右手懸在半空中,臉色慢慢變成了豬肝色。
跟在張修遠身後的楊曉軍第一次見識張修遠的牛氣,看到自己的朋友吳勁書吃癟,他心里不但不怒反而更高興︰越是對吳勁書傲氣十足,不是越證明這個小年輕的來頭大後台足嗎?我要靠上了這棵大樹,還不能保住自己在這個警務室的位置?
他沒有如往常一樣在外人在場的情況下向帶括號的副處級領導吳勁書敬禮報告,而是挨著張修遠的位置坐了下來,眼楮很「自然」地看著吳勁書。
看到楊曉軍突然「叛變」,吳勁書以為自己看花了眼,瞪著眼楮道︰「你……你……」臉色由豬肝色又慢慢變得鐵青。
楊曉軍波瀾不驚地說道︰「吳廠長,你怎麼啦?你不用害怕,我只是听你們廠的保安說是你命令他們脅持政府工作人員,我來調查一下而已。我相信作為一名廠領導,受組織教育多年,肯定不會下這種荒唐的命令。你說呢?」
楊曉軍的表現讓張修遠很滿意,雖然他有點不恥楊曉軍的為人,但這家伙擦眼觀色的本事不弱,做事也雷厲風行,認定了做什麼就一直做下去。只要將來自己的職位遠遠在他之上,只要自己有能力永遠控制他,他就是一條異常听話的狗。想要他咬誰就咬誰,這家伙是有用的。當然,如果自己無法控制他,他一定會反過來咬自己,絕不會嘴下留情。
想到這里,張修遠故意用鼓勵的眼神看了楊曉軍一眼,楊曉軍不由自主地挺直了一下腰桿,就如小學生受到了老師的表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