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縣長第二次來巡堤時知道了他的工作任務、職責範圍後,有意地考驗了他一下,「隨意地」問了他負責的幾個數據。暗示他記住一些關鍵的數據,以便他下次帶其他領導來時讓他充分發揮。
早有準備的張修遠自然張口就來,一個個極為精準的數字從他嘴里冒出。
如果說開始的時候縣長是在試探和提醒,到後來卻變成了震驚,開始真的刁難,問了本縣為市里,問了市里的省里的。問完水文數據問險情,問完險情問防洪物質、人力安排、……
最後是縣長自己問不出問題了才結束了這次「考試」。後來郭遠明縣長還有意安排他當著縣委書記王柯良的面「表演」了一次,自然大獲成功。
那場巨大的洪水一退,張修遠不但成了市里抗洪救災先進個人,還一躍當上了黨政辦主任,真可謂名利雙收。
就是到了後來、重生到了這一世,他也記得這些幫助過他的數據。
看到張修遠走神,黎謙加大了一點聲音,說道︰「如果你想這篇文章發表,就必須修改這些數據。」
張修遠搖頭道︰「如果必須修改這些數據才發表,我對發表它的興趣不大。」他見黎謙一副奇怪的表情,又說道,「我的本意就是想引起人們,特別是官員的警覺,讓他們及早行動起來。如果出掉了這些預測的數據,那麼這篇文章也就是一片普通的論文而已。」
黎謙問道︰「你就斷定明年真的有大洪水?你知道這樣堅持的話,劉部長她的壓力有多大嗎?」
張修遠奇怪地看著黎謙,心道︰劉一梅能有什麼壓力?雖然自己請她幫忙將文章發表,但真有困難的話她可以完全不發啊,我張修遠還能吃了她不成?再說,這也只是一篇文章而已,你一個資深記者用得著親自跑過來和我「談判」以修改里面的某些文字?
「難道這篇文章有什麼新的際遇?」張修遠感到很不解。
他說道︰「黎大記者,你就說實話吧。你找我是不是有什麼其他事?」
黎謙臉上難得地露出一絲不好意思,說道︰「明人不說暗話,老兄我找你還真是有事,就是有關這篇文章的。這篇文章轉到省水利廳的那位專家手里後又轉到了一位省廳領導手里,他是我的一位親戚,看了你這篇文章很認同,想在你這篇文章上署名,將它修改後發表在專業刊物上。不知道你是否同意?」
張修遠連忙說道︰「沒問題。只要不改變那些數據,我的名字可以不署。」
黎謙從張修遠眼里看到的淡然和真誠,這讓他不由將張修遠更加高看了一層︰一篇在大型或專業刊物上發表的文章,雖然稿費不多,但可以給作者帶來名和利。官員們憑此可以收獲別人不少注意的目光,證明自己是素質型專業型干部。在政績考評、干部考察、政審評定等等方面都有莫大的好處。而且很多干部在評定職稱時,這又是一個加分的大項。
「他真的這麼淡然?」黎謙心里懷疑著。
張修遠可真的不在乎這麼一篇文章能給自己帶來好處,作為重生者,這點點好處好真不看在眼里。他在乎的是如何拯救明年那些可憐的生命,如果拯救那些老百姓一滴汗水賺來的財物。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目的,他才懶得寫什麼狗屁文章去發表。
至于這個署名,他更不在乎。他對寫文章很有自知之明,文筆雖然不錯,但要上大的刊物卻是還欠火候。黎謙作為一個資深記者,無論是組詞遣句還是構建文章機構都比他強的多。在一定程度上說,這篇文章張修遠只是提供了一個「創意」,一個「靈魂」,皮肉都不豐滿,面貌更說不上漂亮。如果這篇文章要發表在大型刊物上,能夠博得眾人的好評和注意,非得有有人來進行修改不可。經過他的修改,文章很可能面貌全非,讓別人在上面署名自然是理所當然,因為這篇文章發表之後本來就不再是他張修遠一個人寫的了。
這並不是張修遠有多大方,黎謙有點過于高看他了。
黎謙問道︰「你這麼強調這些數據,是不是你能肯定明年一點會發大洪水?」
張修遠月兌口說道︰「當然!」
黎謙問道︰「你有什麼科學依據?或者說你通過了什麼途徑得知的?」
張修遠心道︰我哪里有什麼科學依據,是因為我遭遇過啊。但他說道︰「我當然沒有什麼科學依據。依據最多也沒有科學家和氣象部門的依據多,我只是從大的概率來算的。大自然不可能讓我們年年風調雨順。一旦真如我所預言的一樣,那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