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修遠見袁石開一副認真聆听的樣子,以為他心動了,心里更加自信,他繼續說道︰「現在上級領導的態度已經改變,越來越多的領導開始重視水利設施。這次我寫的這篇文章就引起了省水利廳的重視。只要不出意外,我寫的原文將以在內參發表,修改之後的文章將刊登在《湖平日報》上,這就足以說明問題。
在官場與做生意差不多,一步先步步先。如果袁伯伯現在就緊跟領導的步伐,或者優先半步,讓領導得到更多支持和措施的補充,你就能更快地進入領導的視野。你固然需要他們的提攜,他們又何嘗不需要你的幫助?所以于公于私而言,袁伯伯都應該走這一步。你說呢?」
袁石開的眼楮更是眯成一條縫,听著這小青年近似于說教,近似于老師教學生的話,他更加迷惘,腦袋不由自主點了一下,但隨即又搖了搖頭,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
張修遠見袁石開被自己慢慢地說動,心里更高興,但見他不說話,以為他在一個晚輩面前說內心話說自己熱衷于官場的話有顧忌,又說道︰「說一千,道一萬,袁伯伯心里恐怕最擔心的是明年、後年是不是會發大洪水,是不是擔心自己的努力白費了,是不?」
袁石開總算回過神來,說道︰「那倒不是,難道我為了升官就希望天降大雨,想用一場給百姓造成巨大損害的洪災來證實自己的先見之明?我倒是沒有這麼卑鄙。你說的也不錯,農村水利設施確實是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確實應該得到更多的重視。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當伯伯的也不藏著掖著,現在最困難的是改變領導的心態。如果我比別人先一步,可領導的心思沒有變化,那麼我會處處踫壁。現在不是有人說‘領先半步是智者,領先一步是瘋子’嗎?」
張修遠笑道︰「就算你現在大張旗鼓地說重視水利,那也最多算是領先半步。其實,你想必也知道罐頭廠是一個火藥桶。王柯良也好,趙有年也罷,都是在利用這個廠來作法,你一個副縣長摻和進去,雖然不至于引火燒身,但也最多分得一杯羹。再說,罐頭廠是不是改革成功還在兩可之間呢。」
袁石開吃驚地睜著眼楮,不可思議地看著張修遠。要知道袁石開直到現在還不完全清楚王柯良、趙有年在罐頭廠這件事上懷著什麼目的,可這小子現在一下就說了出來。他心道︰「難道他在鄉下得到的信息還比我這個副縣長多?不可能!那就意味著他想的更多,比我分析的更透徹。這怎麼可能?」
聯想起他能寫出進入內參的文章,聯想起宣傳部部長胡慶兵給自己打來的電話,袁石開的心真正地被震撼,開始認真地思索著張修遠剛才的話。
但見張修遠目不轉楮地看著自己,他故著平靜地說道︰「修遠,你說的很有道理。可現在要我一下轉過彎有點困難,讓我先考慮考慮。你今晚就住這里吧。」
張修遠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就起身說道︰「不了。明天我還要趕到鄉政府向牛書記匯報罐頭廠的事呢。萬一省報的記者下來采訪他,他一問三不知還不怪我?三元錢租一部摩托車,很快就到了。」
袁石開也沒有虛留,說道︰「你想的周到。看你對工作這麼認真,我也放心了。今後收起一下自己的性子,不要再和人爭吵,能讓的就讓一點,官場上很多時候妥協換來更多的實惠,真正的二愣子是沒有出息的。你走吧。」
張修遠點了點頭︰「我記住了,今後會注意的。」
听了他的話,袁石開心里莫名噓了一口氣,這時才真正感到自己是這個小子的長輩。
見張修遠要回鄉政府,王燕和袁妍都極力勸說,但見張修遠態度堅決,袁石開也支持他離開,兩個女人這才不再挽留。王燕還說能不能讓小車送,但被張修遠和袁石開同時拒絕︰袁石開只是一名副縣長,雖然這部車實際上就是他的專車,但按文件規定還沒有專車一說,這麼晚還動用的話,縣里的人不會說什麼,但鄉里的人肯定會說三道四,傳出去無論對張修遠還是對袁石開都影響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