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財貌兩難全,那麼還能說,美好通常在真理的路上引誘我們嗎?而腐朽又會讓我們深陷泥潭嗎?又或者很可能是,美好總讓我們陷入窮困的泥潭?腐朽卻讓我們得到家財萬富?如果是這樣,你會選擇什麼?
何止貧富!是的,財富、才華、「內」貌、「外」貌有多少人能夠共同擁兼有呢?
真相就是︰完美是個終極的難度,而真愛情是盛放在那完美之上的珍饈。我們最終真的能有足夠的堅強與勇氣選擇對的,走向正確嗎?面對真相我們又何去何從!
水芝應龍靖之約,到他家里做客,這還是水芝自火車上與他分手後,第一次進入龍靖的生活。由于听說龍靖是個畫家,水芝首先要求參觀了龍靖的畫室,面對著一屋子的向日葵,水芝歪了一下腦袋,思索了一下後,對著另外那兩幅畫不是向日葵的畫,更產生了興趣。她忍不住端著面走近了其中一幅畫觀看,
「青藤門下一走狗之走狗。」水芝念著那幅水墨畫上的草書,
「這也是你畫的?」水芝問道,
「我朋友畫的。」龍靖笑道,
「你非常在乎的朋友吧,是甄丹嗎?而且你的朋友是個完美主義者。」水芝笑道︰「這是徐渭畫的雪蕉梅竹圖,畫者把夏的芭蕉、冬的梅花,畫在了一個空間里,然而芭蕉卻長得枝葉肥厚,梅花也開的爛漫精神。也說明了畫者追求完美的境界嘛。看畫上的題字︰
世間好事難兼得,
吃厭魚兒又揀蝦。
又一次說明了畫者對追求完美的渴望,又對不能達到的完美而深深遺憾。」
龍靖點了點頭,指著另一幅畫道︰「那你看那一幅呢?」
水芝看了一會道︰「這副畫也是臨摹別人的作品,不過是臨摹了兩個人風格,或者三個人的。」
「怎麼解釋呢?」龍靖問道,
「這幅畫遠處乍一看,仿佛是凡高的向日葵。在近處仔細看時,卻不是西方的油彩畫,而是用的水彩畫的。有個現代派水墨畫家楊佴旻楊融匯了東西方繪畫,自己創作出的筆墨與色彩的繪畫新技法,而這幅畫就是模仿了這個畫法。但是如果前一幅畫是純粹的臨摹徐渭的畫,而在這幅畫里,有了畫者自己的風格,把自己強烈的個人情感注入在了這幅畫獨特的色彩調和里。」水芝自己說到這里,卻嘆了口氣,
「怎麼了?」龍靖感興趣的又問,
「可惜還是不盡意啊!」水芝拿著飯碗回到了桌前,對龍靖說道︰「還是前幅畫的意境,不會有完美的。如果想突出梵高那樣強烈的色彩感,水墨畫是做不到的。」
「這可能是我的這個朋友是畫水墨畫的緣故,後來卻喜歡上了西方的油畫。」龍靖若有所思的說道,
「我認為,中國的水墨與西方的油彩結合起來,幾乎是不可能。」水芝道,
「你也會畫畫?」龍靖問,
「不會,我只是喜歡看畫。」水芝笑起來,
「那你喜歡水墨還是油彩?」龍靖問,
「水芝想了想,回答道︰「都喜歡。我認為國畫是擅長以墨彩的深線濃淡勾勒成行雲流水的意境圖畫,而西洋油畫卻是在運用光線的明暗陰陽之法,使畫面之物栩栩如生的,各有所長。」
「那你看我這里的油畫又有什麼見解呢?」龍靖笑著問道,
水芝又走回那些雜亂放置的向日葵旁邊,仔細的看著,過了半晌,嘴角翹了翹斷定的笑道︰「取暖,是為了取暖。」
「如果是大冬天,你這歪理說的還有點過的去,現在都立夏了。」龍靖愣了一下,笑起來,提醒著水芝,
「所以我更認為他是在畫里取暖,常理說,都感覺熱的時候,你們會用什麼做電腦的屏保,會不會設置冰天雪地,遠離暖色。可你這個人,在這里一個天氣里,仍然在畫這樣色彩的畫,正是內心燃燒著渴望的烈焰。要麼你就是心存激情,在尋求釋放熱量。要麼他的心正處在極度的寒冷中,尋找激情。或者這兩者本就是共存著。不管怎麼樣極度深寒,或者極度熾熱都會讓人瘋狂!」水芝笑道︰「你這個年紀的人,本不該再擁有這樣的激情,這樣的有反常規,不是假瘋就是真瘋。」
「我想用‘取暖’來解釋,是更合適些。」龍靖思索了下,笑道︰「最起碼這種解釋,可以使我有別于梵高的瘋狂的嫌疑!」
「隨你吧,許是你比梵高幸運,也或者是因為你永遠成為不了梵高,成就不了他的畫,也傳承不了他的瘋狂!」水芝笑起來。
龍靖想了想,倒也點了點頭,像是同意水芝的看法。
「你過的怎麼樣?」龍靖把水芝帶到了客廳,倒上了茶,
「曉艷,你知道她的情況嗎?」水芝沒有回答問題,卻問了龍靖問題,
「我听甄丹說,她出國了旅游去了,說是想出去散散心。」龍靖回答道,
「那她還和甄丹結婚嗎?」水芝又問,
「這個我真不太清楚。」龍靖回答的淡淡的,
「你是想讓我促成齊一和曉艷,對嗎?」水芝盯著龍靖的臉色,繼續問道,
龍靖笑起來,道︰「我只想你去做你想做的事。」
「你那麼確定,我想做的事,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水芝奇道,
龍靖沒說什麼,但卻點了點頭。
「那我以後呢,我的任務完成了嗎?」水芝不解龍靖的意圖,繼續問道,
「你認為曉艷和齊一的感情應該結束嗎?」龍靖問道,「我倒是知道一個你隱藏的秘密。」
「你知道?」水芝表情愕然,
「曉艷臨走前,交給你的是兩封信吧,她讓你選擇,把哪一個封信交于齊一。」龍靖沉了沉繼續說道︰「另一封內裝的是兩張機票。」
「我只是讓他們能夠面對真相,面對自己真實的感受……」水芝解釋道,
「……那你自己呢,你能夠做到面對自己的生活中的真相嗎?面對自己真實的感受?」龍靖打斷了水芝的解釋,問道︰「如果在以前,你在他們的生活中只是一個虛象,貌似是個引導者的角色,可你想過自己的真相嗎?你是一個窮人,而窮人通常是在用牙齒武裝自己,這一點你做的出奇的好,你不感覺嗎?」龍靖說到這里,臉上涌起一層笑意,
「我?」水芝想立即回答什麼,又哽住了,只是怔怔的看著龍靖,
「人們往往會情不自禁的掩飾真相,是因為真相是一個極其難以超越的難度。你還想逃避到什麼時候?」龍靖說到此處,臉上褪去了那層包容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