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郁帶我們來到一家小飯館,小妹領著我們上二樓,樓梯很陡很窄,俊郁走在前頭,張曉跟在我身後,我不自覺的就牽了她的手.她也很自然,想來這等情況牽手相扶而上也是正常.只是這已是人間六月天.她的手卻是冰涼的.我不僅用力握了握.上了樓人一站定,她便很自然的把手抽了回去.
這小館門臉不大,樓上卻是別有洞天.窗外盡是梧桐樹.枝葉繁茂.我們依窗而坐.木桌木凳,有點返璞歸真的意思.張曉見了不僅拍著桌子叫道,小二,上酒來.然後哈哈一笑.我最是願意見她這幅少年不知愁滋味兒的樣子.剛才還說那人不靠譜,說來賠償又放她鴿子,真是沒誠意.俊郁很是驚訝.轉眼又見她叫嚷著要酒喝,意味深長看了我一眼,並未追問.
酒過三巡,張曉已是微醉,我開車,所以並未喝酒.她拉著俊郁,十三爺,今天要一醉方休.說完跟俊郁撞杯,一飲而盡.俊郁看著她臉色紅暈眼神迷離的模樣問,你筆下的十三爺可是跟我一樣?張曉恩恩的點頭.俊郁很是中意十三爺,見張曉說他跟十三爺很像.很是高興,一舉杯,干.才一下午,他們就好像認識了許多年一樣.舉杯把酒相談甚歡.張曉舉杯,十三爺,記不記得咱們第一次喝酒,那天的月亮好大好圓啊,跟三百年後的可不太一樣.自從我回來後,還是頭一次見這麼好看的月亮呢.說完對著窗外的月亮說,月亮,干杯.嘻嘻……
圓月已高懸,張曉痴痴的傻笑,醉的趴在桌上.我見她片刻未動,推了推她.她全無反應想畢怕是已經睡著了.俊郁嘆口氣道,這就倒下了我真是無奈啊奪下他又舉的杯,你啊,當年班里誰喝的過你?她一個女孩又怎拼的過,現在看來,你還真有點張曉說的拼命十三郎的勁頭.我起身又道,我去買單,開車,你扶她下樓等我.俊郁曖昧的一笑,還是我去買單,你來扶著她吧.說著把車鑰匙拿了去.
我彎腰抱起張曉,她卻就勢摟緊了我.我身體一僵,頭一次跟她距離如此之近.雖然救她兩次,可都是我抱她在懷,她對我卻沒有任何表示.此刻看她醉的紅僕僕臉頰,連鼻子都是紅的,此刻沒有玉蘭花下的哀傷淒苦,也沒有雨下的失神落寞,只是安靜的睡著,不僅有點心猿意馬.要不是俊郁未意可以我走了,我倒真願意一直這樣看下去.
下了樓,服務生已經把車開到門口.我小心的把張曉放進車里.她卻摟著我的脖子不放,像個小孩子一樣,我只好生掰開她的胳膊,幫她系好安全帶.轉身對俊郁說,我送她回去,你回家等我.他微微頷首,曖昧滿臉目送我們離開.
上了三環,車不多,開了窗,夜風拂面.轉頭見張曉醉眼微睜,想是這夜風一吹她有些醒了.我有點抱歉的笑了笑,今天本沒想跟她喝酒的,俊郁卻把她喝醉.四爺,四爺……我一驚,她是在叫我?她慢慢的抓住我的手,我猶如觸電一般,電流從指尖向全身迅速蔓延.見她目光迷離的看著我.像是夢囈一樣的道:你可曾記起若曦,你可還恨著若曦……語罷又閉眼睡去,一行清淚順著眼角流下.我瞬間的歡喜變為無限的憂愁.原來此四爺非彼四爺,她還沉溺在她的故事里出不來.
她愛上了雍正!
俊郁見我進門,起身給我倒了杯酒.我接過杯,直接問他,你覺得雍正如何?他一臉不解.換句話,如果你是女人,你會愛上他麼?他笑了笑,那要看我是什麼時候女人了.我要是生在當時,說不定會愛上他.為什麼?眾所周之,雍正帝被稱為「中國歷史上最勤勉的皇帝」,換成現在就是三八紅旗手,五一勞動獎章掛滿身啊.更何況他是大清朝的CEO,有權有勢還有財,哪個女人能不愛?我撇了他一眼,那要是現在女子呢.他走到沙發坐下,現在?這你得問張曉啊.忽又道,哎呀,今天光顧著和她喝酒,正事倒忘了.遂懊惱不已.轉眼又道,也好,先建立起革命友誼,以後好開口.
我見他一幅躊躇滿志的樣子,不得不提醒他.此事對張曉尤為重要,想拿出來拍除非是她心甘情願,否則什麼手段都沒有用的,美男計也沒用.俊郁打趣道,你的美男計沒用,不一定我的就沒用.我懶得和他辯,坐到電腦邊,屏幕上是她昨晚發來的新章節.若曦逼八爺在皇位和自己這間做出選擇.已經反復看了好幾遍.八爺到底還是放棄了若曦,否則又怎會有若曦問四爺可曾記起她,還是恨她?這倒底是怎麼一回事.我腦子里越來越亂了.我似乎覺得自己在這個故事里有個位置,但又跟誰都挨不上.
這個張曉,把九子奪嫡寫的慘烈中帶著唯美,殘酷中又帶著柔情.年紀不大筆風卻如此老道犀利.不僅對俊郁說,她和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樣,不要小看她,依我跟張曉相識數月來對她的判斷,她表面雖為人熱情直爽,但內心卻守的嚴實,不會輕易敞開.我想了解她,走近她,但又不僅僅是出于如奇,我還清楚記得第一次見她時的情景.她站在那幅畫前對著畫中人痴痴流淚,感情如此豐富倒是少見.俊郁問,你後來不是跟我說說畫中人跟她有點像麼,莫不是跟她有什麼淵源?我靈機一動,對呀.怎麼把這個忘了.看她的神情,她好像是知道些什麼?俊郁道,難道是她的祖輩?我不置可否,問,展覽下一站在哪里?俊郁看了眼電腦上的計劃書,7月份在長沙.我正要和你說,你要去一趟,那邊海選工作已經開始,你怎麼也要跟當地媒體見個面,以後新公司成立後合作的機會還很多.我卻開始思忖那畫是不可能借出來的,怎麼能把她帶到長沙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