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世濟一大盆冰水澆過來,無疑是澆了楊得巳一個透心涼,滿心的歡喜在這一刻間化成烏有。
是啊,一個甲子的時間,這太長了。
人過五十不稱夭。意思是,人活了五十多歲死亡,就已經算是正常了,何況是八十歲以上的老人,難有幾人在世?在的話,又豈能認得出幾十年前自己同門師兄弟的字跡?寥先生又不是什麼書畫大家,恐怕沒有人會認得,就算是認得又如何?
寥先生早已經不在世了,別說是同門師兄弟,就是堂兄弟,表兄弟,六十年不見,還有什麼感情?
這個美夢基本已經到了破碎的邊緣,至于還沒有真正的破碎,那是因為楊承業是他的祖父,就算還有一點點兒的希望,楊得巳也會走下去。
林世濟給楊承業蓋好了被子,拍了拍楊得巳的肩頭︰「我理解你的心情。不過你祖父的病我是真的束手無策了。」
林世濟想了一想,感覺這句話說的對楊得巳太過殘酷了,又補充了一句︰「等送完這趟喜神,我就回家,聯系聯系我的一些好友,看看他們有沒有辦法。我本人和苗族巫師沒有太多的交情,但是卻也沒有和任何人敵對。我的一些朋友還是認得一些苗巫的,到時候試一試吧。」
殊不知,楊得巳在楊承業的病情這件事情上經歷的打擊已經太多了,說是早已經心如磐石也不為過,林世濟給他的這點小打擊還算不讓什麼挫折。
楊得巳連連表態︰「謝謝林先生。」
「不用了,我看你和易仁年紀差不多,你也算是半個趕尸人,你就叫我一聲叔叔如何?」
這人真是古怪,剛剛認識還沒有一炷香的時候,居然就讓自己認叔叔了。不過自己如今出門在外,無依無靠,林世濟卻是土生土長的湘西人,給他當佷子好像也不壞。
楊得巳連忙說道︰「那就謝謝林叔叔了。」
林世濟哈哈一笑,這時林易仁也上來叫了聲︰「楊哥。」
楊得巳應了一聲,林世濟又指著自己的兒子說道︰「苗族的趕尸術雖然是一種白巫,可是長時間和尸體打交道,卻實際是一種斷子絕孫的勾當,所以苗族趕尸匠人才會選弟子傳授趕尸術,而也只有窮苦人家的孩子才會學習趕尸術。我們林家做行當也有兩百年了,把茅山一些道法和趕尸術相結合了起來,算是做出了一些改動,並不至于落得斷子絕孫的下場。可惜的是,卻也落得香火不盛,到了易仁這孩子這一輩,已經是九代單傳了。又因為我們做的這個行當,他連個朋友都沒有,看來你兩個倒是挺投緣的。」